["因為之前自己的道場被翡冷的黑羽之力擊潰,一連數日的進洞修煉,可謂極其艱難,尤其用原本的青萍劍法,威力並不很強,而且,按照殊勝傳授的五位義理去駕禦在幻境之下的心態,更是舉步維艱。
乃至他在對戰中,經常不出數招便被幽靈攻到要害,而且更加會因為原本的心態不穩而突然陷入如夢似幻的“恍惚”之中,甚至出離戰意,連身在何地也忘得一幹二淨。
往往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殊勝會展開強大的曹洞道場,退散一切幽冥幻境,將他從其中拉出來。
但是,這次他陷入那場“大轉身”的恍惚中,殊勝卻要停止這一戰的意思,乃至當他從“加入勝盞盟”的一刻,猛然回過神來時,對方那幻化而出的幽靈劍客,卻沒有停手,一招“回馬插花”竟然戳在了他的手腕之上,登時將他的寶劍一下挑飛了出去。
那一陣刺痛,一下讓樂天惱羞成怒,下意識間,他竟靈竅急轉,五指凝聚一招“阿鼻幻爪”便朝著對方的要害抓了過去,這一變,倒是讓幽靈劍客為之一愣,但是,此幽靈也曾是個深諳“青萍劍法”的厲害靈士。
眼看一爪及至,身子退出半尺,手腕卻鬥轉一招“翻雲覆雨”,分出無數道劍氣朝著樂天的靈竅疾風般點去。
這一招,若遇到尋常的對手,必得退身防禦,否則定然陷入其中,誰知,樂天的扁擔嘴一抿,竟然翻手化爪為印,以一招陷空力,竟將對手的劍氣盡數反卷入無形的氣流中,隨即順勢氣生火,火生雷,雷生陰,陰生風?瞬間在靈屬性之相生,在轉竅之下急劇疊加,眼看就要化為“八相生克互變”之異象,哪知,靈魂深處的“力量”卻突然失控,一下擴散到了他的靈元中,又一次形成了恐怖的氣泡。與此同時,他自己的行功更如脫力般,失去了控製,一下倒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這種突然的崩潰可謂是危險之極,原本被引入輪轉中的幽靈劍客,一念脫困,登時麵露殺意,幾乎如電掣般朝著樂天的心髒一劍戳去。
那一刻,無可奈何的樂天,登時露出了絕望的神色,眼睜睜望著對方的劍氣刺入了自己的皮膚,刺出了殷紅的鮮血,他的神智再也支撐不住,突然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尚不知心置何所的樂天,忽然聽到一個空空杳杳的念頌聲音,從四周十方傳來,卻滲入他的意識深處,在心中響起:“默默忘言,昭昭現前。……妙存默處,功忘照中。……默唯至言,照為普應?”
如同在枯萎的靈魂上垂下了一滴甘露,漸漸越來越亮,越來越廣,直至白光充斥了一切,蒙然間從中顯露出了一個頭戴鬥笠的莊稼漢身影。
曹洞殊勝,此刻正騎著白牛出現在他的麵前,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適才你轉竅,又用的是什麼功法?此法可與之前和水係祭主最後對掌所用的如出一轍麼?”
就在此時,與曹洞殊勝形影不離的那頭“露地白牛”竟然說出了人言。
誰能想象,平素這極為寡言的曹洞殊勝,雖是個一枚靈竅也無的世俗凡人,但卻能與此牛心意相同,甚至一切日常,竟皆由此牛所照看。乃至達到了人牛一如的地步。
聽到這一問,樂天登時暗驚。這才回過神,沒想到適才一急,竟將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功法,暴露了出來。一股懊悔表情油然而生,尤其在曹洞殊勝的注視下,終於歎了口氣道:“我?我就是恨自己,太沒用!”
一見樂天竟如此執拗,沒有回答的意思,曹洞殊勝的露地白牛,又道:“殊勝說了,不管你這種功法是什麼,但是,這種轉換靈竅屬性的方法,依然觸及到了你的病根。你知不知道?”
樂天一凜,多年來,他自己竟一直沒有意識到,轉竅之法的本身根基便是潛藏在體內的虛之力!但是此事,牽扯到太多身份問題,雖然對方救了自己,可他卻不能吐露實情,因而扁擔嘴繃得緊緊的,不發一言。
而就在此時,曹洞殊勝微微搖了搖頭,白牛開口道:“當時你在對付水係祭主時,所用的青萍劍法與殊勝的五位偏正道場,僅是進行了形式上的結合,絕非“青萍劍法”的真正義理,而是一種潛藏在你靈魂深處的心魔。這一點殊勝早就觀察到了,而你後來爆發的病症也是由此而生,所以,殊勝把你救醒之後,便讓你在此地修煉正宗的“青萍劍法”義理,其目的便是讓你重新培養出新的道場,以消除那種魔念。但是經過適才那一戰看來,這並非那麼容易。因為它已經深入你的神髓,若不放下它,再繼續使用下去,那麼不僅你所修煉的實之力道場,難以得到進境,而且,使用它所帶來的反噬危害,將愈演愈烈,不久的將來,你便會被其侵蝕得從一個活人,變成傳說中的夢幻惡魘!”
聽到“惡魘”這兩個字,樂天登時大驚失色。不錯,古瞳族有句俗語叫做,“九魔一魘”,魘乃是因死後怨恨不散,也永遠無法找到歸途而生成的夢之厲鬼!曹洞殊勝是何等身份的高人,能說出這等判語顯然絕非危言聳聽。難道他的迷津鍵心法,真的就是不祥的病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