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卻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連那些枝梢末節都沒有忘記,似乎每日都會回味那麼幾遍。
她還能記得起他的手拂過她的發時的溫潤,她還能記得起他從後麵抱住她時的溫度,她還能記得起睡夢中他纏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的剛勁。
那麼多的小細節,卻是她燒來陪著自己取暖的唯一依靠。
路雪芙看著她低垂的眼角,輕聲問:“那現在你還有他的消息嗎?”
葉夕媱淺淺一笑,隻是抱過了薇婷,輕輕撫著它柔軟的羽毛,好一會兒,才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國了。他身邊的發生了些什麼,我都不清楚了。”
“那你的孩子,還是沒有找到嗎?”
“不重要了。”葉夕媱用手一下一下地撫著薇婷,轉過臉看著遠處的愛琴海,此時已是人去夕陽斜了,晚霞依舊瑰麗似錦,暮色也還是無邊無際,潮水來了去,去了來,不停地蕩滌著那些深藏的往事,一下又一下,潮水拍岸的回聲浮蕩在這璀璨天際之下。
葉夕媱緩緩站起身,輕輕放下了薇婷,薇婷安然地倚在了她的身邊,不吵不鬧,將頭靠在了自己的腿上。
看著夕陽的光芒灑在她身上,將她的側影打了下來,而薇婷正躺在了那一片溫柔的側影中,安然自得。忽然之間,路雪芙明白了薇婷這個名字的含義。
也許這一輩子,她最幸福的時候,是跟在他身邊,最痛苦的時候,也是跟在他身邊。隻有在一個偏遠的角落裏默默愛著他,等著他,讓他在高枕無憂之時,或是在潦倒失意之刻,心中都有一方淨土值得安慰,讓他的心境,不至於太荒蕪。
他也一定知道,她一直都在這兒,默默地等著他。
聽醒木一聲收,故事裏她還在等候,說書人合扇說從頭,誰低眼,淚濕了衣袖。
這一輩子的愛恨情仇,悲歡離合,統統都交付給了時光,來日再驀然回首的時候,才能看得清,當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與無法呼吸的愛,究竟該何去何從。
番外。
有人說,千萬不要輕易去麗江,因為她會把你留下。
所以我來了麗江,期待著她能把我留下——引子。
夕媱喜歡的地方,都是那些到處都彌漫著古典浪漫味道的城市或是小島,就連名字讀上去,也唇齒留香。比如愛琴海,比如楓丹白露。
而我喜歡的地方,都是那些熱鬧卻又平淡的小鎮。每年都有千千萬萬的遊客過來,然而他們都隻將這個地方當做是旅程的一站,順路經過罷了。比如麗江。
昨天晚上還和夕媱通了電話,我告訴她,現在我自己開了一家小客棧,每天做著賠本的生意,有辱師門。她在天涯的另一頭聽了哈哈大笑,說她現在養了好多寵物,有薩摩耶,有銀狐,有比熊,一群小家夥整天在屋子裏跑來跑去的,有時候一個搶了另一個的食物一下子吃撐了,害得她還得連夜送去醫院檢查。
掛了電話之後,我卻失眠了一夜。我想著愛琴海的海浪聲是不是也和麗江這兒的溪流聲差不多,我想著愛琴海那兒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日落是不是也和麗江這兒相仿,我還想著夕媱在那兒的生活是不是也和我現在一樣。
想著想著,我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們的男人,不知道他們現在身在何方,過得怎樣。
夕媱是用悠然浪漫來彰顯繁華彌天背後的孤獨,而我隻是用寧靜來守護曆經滄桑的寂寞。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麼一天,她從天涯海角的那一邊過來,或是我自海角天涯的這一邊過去,找一個陽光暖融融的午後,共飲這一城山水,共敘這一把子歲月。
我終究還是步了她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