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夕媱突然就覺得自己被一個人完全鉗製住了,旁邊已有好幾人圍著,隨時帶她突圍過去。她想要反抗,可是完全撼動不了這一群訓練有素的特工。她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卓暮颺,他亦是一樣。
隻見他仍是輕笑著,雲淡風輕似的,仿佛對這槍林彈雨毫不在意。他接過手下拋來的槍支,上了膛。
就要看不見了,葉夕媱像是翻了船一般找不到半點依靠。浪潮聲、槍擊聲都在耳旁炸開,她用盡力氣喊道:“我等你回來跟我重新開始……”
風那麼大,吹散了她的聲音,葉夕媱滿眼都是淚水,她已經看不清楚他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清楚。
一群人護送她安全地到了最靠近岸邊的一個石凳旁,她被動躲在石凳後麵,還想要伸出頭去看石柱那兒的情況,然而她的身側卻有兩個人,讓她不能移動分毫。
也不知是過了過久,葉夕媱覺得周遭的空間鬆動了些,一看才發現身旁的兩個人都朝一旁退去。她一驚,明明還能聽得到慘叫聲,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她沒有驚疑多久,就被一陣狂喜衝昏了頭。
卓暮颺也成功地到了石凳這兒。隻是此時他身旁的人已經不多了。
他喘了一口氣,側過臉衝她一笑,全然沒有嚴肅緊張的感覺,隻問她:“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七年前她就一直喜歡和他對著幹,以惹惱他為追求。如果是現在這樣,明明聽清了卻還非要她再說一遍,葉夕媱隻會倔強地轉身不理會他。隻是現在葉夕媱卻隔著滿眶的淚水深深凝視他的雙眸,篤定地道:“我說,我要和你重新開始。”
下一輪的攻擊似乎開始了。葉夕媱能清楚地聽見那槍聲愈來愈近,看來碼頭上已有一群人蓄勢待發,慢慢地朝著這兒靠近。
他們兩人的目光膠著,不肯分開。像是暮色裏的夕陽,像是夕陽外的暮色,少了任何一方,都沒了懾人的美麗。
這一次,卓暮颺沒有再故作輕鬆。她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偽裝,黑漆漆的眼眸中有她不熟悉的猶豫。他卻還是淡淡笑著,說:“隻要我還有命。”
而他的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她失去了所有可以依靠的力量。如果說方才片刻的分離讓她翻了船,那麼他這樣的神情與這一句話卻引發了一場海嘯。
很快,卓暮颺湊近她的臉頰,狠狠親了一口,又在她耳邊道:“你活著,我也舍不得死。”他斬釘截鐵地重複道:“隻要你活著。”
可是這一次,葉夕媱卻再不相信了。那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此時此刻尤其強烈,她本來就是個膚淺懦弱的女人,即使是生死存亡的關頭,她想到的不是將傷害降到最小,而是隻想要和他在一起。
哪怕是死在一起。
葉夕媱緊緊拉著卓暮颺的手,怎麼都不肯再走一步了。她哭著,好像要將七年的淚水都在他眼前流幹淨了才肯罷休。她用力搖頭,隻能看見他似乎說著什麼話,卻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卓暮颺並沒有掙脫開來。相反地,他另一隻手放下槍,摟過她,在她耳邊說了句:“等我。”然後他揚手,對準穴位,懷裏的人便昏了過去。
這樣廝殺的世界,沒有人能百分之百地保證全身而退。也許此時的他許不了她一個未來,可是他終於自私一次,他讓她等,他要她等。
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已經不是夜色傾頹的碼頭了。同樣,周遭一點聲音也無,再遼闊的遠方都聽不到槍聲。隻是葉夕媱卻覺得暈乎乎的,胃裏發酸,整個人像是落到了大海裏,隨著海浪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