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記憶中那種沉穩的樣子,隻是鬢邊的白發提醒著她,時間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莫傾城的心猛然間一顫,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
她緩緩地在薛龍的麵前脫掉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鬥篷,露出了裏麵水紅色的裙衫,和粉色的麵紗。
少女的時候,因為嫌棄自己臉上的紅色印記,她總是喜歡在臉上蒙一個粉色的麵紗。
薛龍看見她,身體一抖,立刻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微臣叩見公主!”
莫傾城連忙上前伸手將他扶起,聲音幽幽地說:“薛老將軍,請起。一個逃亡在外的女子,哪裏能經得起薛老將軍如此的一拜?”
她說著唏噓感歎,聲音之中不覺透出一絲的蒼涼和悲哀。
薛龍沉聲道:“公主永遠都是老臣心中的公主,從未有過任何的改變。”
莫傾城看著他半晌沒有回答,緩緩道:“薛老將軍不要這麼說,往日的公主現在是上弦國的罪人。當年若不是我嫁給趙慶元將此禍端引入王室,也不會落得父兄被害,自己被淒慘折磨的境地。”
提及往事,莫傾城的身體不自禁地顫抖起來,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薛龍聞言驚道:“照這樣說,民間的傳聞是真的了?當真是趙慶元害了先皇和太子?”
莫傾城咬牙點頭,眸子裏迸發出仇恨的光芒:“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當年趙慶元娶了我,便秘密謀劃。他在酒水中下毒害了我的皇兄,並在父皇跟前屢進讒言,讓父皇日漸疏遠了往日的忠臣。”
莫傾城說著轉頭看著墨軍,語帶愧疚地說:“墨統領當年就是趙慶元讒言的受害人……”
墨軍忙道:“這件事都是趙慶元搞的鬼,皇上是太信任他了,才會錯信了讒言!”
莫傾城眼中含著熱淚,哽咽著又說:“這一切都是我的罪過,若不是我引狼入室,又怎麼會釀成如此的浩劫。也活該我後來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墨軍聽莫傾城說起折磨,身體一顫,忙道:“公主,那不是你的錯,你不該受到那些折磨的,那都是趙慶元的錯,趙慶元的錯!屬下向公主發誓,一定要讓公主手刃趙慶元!”
薛龍見墨軍激動起來,也跟著激動不已,沉聲對莫傾城說:“現如今有公主在,老臣也算是有了個主心骨。公主您有什麼吩咐隻管說,老臣照辦就是!”
莫傾城聽薛龍說得毫不猶豫,心裏有些感動,緩緩對他道:“薛老將軍,想必之前墨軍給您送的信您已經看過了。小女現如今避禍在夏月,和夏月國皇帝關係甚好。小女眼見著夏月國的皇帝雄韜武略,自知不及,便有心讓夏月國和上弦國合二為一。”
“那怎麼可以!”莫傾城說到此處,薛龍忍不住插口道,“如此一來,上弦國豈不是滅國了?那和趙慶元統治有何區別?”
莫傾城緩緩搖頭道:“不,薛老將軍,有著本質的區別。上弦國滅不滅國不重要,因為我的父兄早已仙去,上弦國早已不再姓莫。重要的是,上弦國的百姓,上弦國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這些日子,小女隨著軍隊一路而下,看到戰爭的殘酷和血腥。小女無比希望,從此以後,世上再無戰爭,人人安居樂業啊!不知道薛老將軍能否看在我父皇的麵子上,稍微委屈一下你的自尊?”莫傾城看著薛龍眼神誠懇的說。
薛龍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才沉聲道:“這麼說公主是幫著夏月國皇帝的了?公主難道已經忘記您自己姓什麼了嗎!你遭受了磨難逃了出來,老臣能夠理解,但是老臣同樣可以幫助公主,重新建立我們上弦國!”
莫傾城幽幽道:“小女自問沒有那個給力,也沒有那個野心。自古以來,女子為帝阻力太大,小女隻想在手刃了趙慶元之後,過一些平靜的生活。現如今,夏月國想要一並江山的決心很大,而且小女相信這也是早晚的事。”
她說著忽然間跪倒在地上,薛龍嚇了一跳,趕緊上來將她扶起。
莫傾城眼中含淚道:“小女隻希望薛老將軍能夠幫助小女報了殺父之仇,小女就死而無憾了!”
薛龍見莫傾城說得如此淒慘,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才有些不情願地說:“既然如此,老夫要親自見一見夏月國的皇帝。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資格接收我們上弦國!”
莫傾城忙點頭道:“好,薛老將軍請說地點。”
薛龍道:“明日子時還是在這裏見麵。”
莫傾城想了想一口答應:“好!就這麼說定了!”
墨軍臉露難色忍不住喚了莫傾城一句:“公主……”
莫傾城轉頭看著墨軍笑道:“你放心,當今皇上若是連這個氣度都沒有,又怎麼值得我將上弦盡數的交於他的手上?”
墨軍便不說話了。
薛龍高聲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明日子時在此恭候夏月國皇帝大駕!”
莫傾城也提高聲音道:“那就說定了!”
於是雙方告辭,等回到大營,莫傾城才剛剛進了自己的帳篷將裏麵的女裝換下,便聽見碧雲在外麵輕輕喚了一聲“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