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袍(1 / 2)

["公元1653年仲秋,一個細雨蒙蒙的日子裏,躲在貴州安龍府的大明末世皇帝永曆,在他簡陋的“皇宮”裏,接見了一個讓他異常驚訝的客人。

這是一個陰霾籠罩的下午。糾纏的小雨下了十天十夜,皇宮裏的一隻波斯貓不堪這不見天日的陰雨,竟然在上午狂躁地叫了一會兒之後,撞牆而亡。皇宮上下因而暗暗地湧動著一種不安和沒有頭緒的陰森之氣。

這人就在這淅淅瀝瀝的小雨中,穿過院子,來到“大殿”門口。他在永曆帝濕淋淋的目光中,把他的蓑衣和鬥笠,搭在門外走廊的木杆上。永曆發現這人的蓑衣很新,在他從身上脫下的一刹那,永曆帝竟然從他甩動的蓑衣上看到了陽光一閃,還聞到了香氣宜人的陽光的味道。這更勾起了永曆帝的傷悲。

來人在東閣大學士吳貞毓的帶領下,進入房間,跪在了永曆帝的麵前。永曆低頭,草草地看了看來人。

隻一眼,他的心情就更加鬱悶了。

此人渾身上下髒汙不堪,長發披散,胡子叢生,最要命的是,他跪著的地方離永曆帝有二十多步遠,身上的臭味卻如滔滔江海,直衝永曆的鼻子。永曆這個逃亡的小王朝雖然不如在北京的大明那般威儀,對於皇家的禮儀排場,卻是絲毫不敢馬虎,官員朝拜上殿,都得沐浴更衣,哪裏見過這般人物?

實話說,要不是大學士吳貞毓極力引薦,他真不想見他。因此他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小雨,心裏更加哀傷。

行過叩拜大禮,大學士吳貞毓介紹說:“陛下,此人就是曾經帶領十人偷襲龍塘關,殺死大清守關總兵的姚英雄。”

永曆帝看著眼前這個破落不堪,黑瘦的小個子,有些狐疑:“此人?殺了……守關總兵?”

姚誌卓抬頭抱拳朗聲說:“回稟皇上,那個總兵實在不堪一擊,被草民一刀,喔,隻輕輕一刀,就砍掉了狗頭,故此人狗頭長得太不結實,怨不得草民。”

永曆帝看此人雖然貌不出眾,話語卻慷慨豁達,心裏不由得豁然開朗,對此人頓生好感。

永曆帝嗬嗬笑了笑,吳貞毓乘機說:“陛下,臣……還有一事稟報,姚誌卓曾經在魯王處任職,被魯王封為仁武伯,不過這個仁武伯一職隻是個虛號,沒有實權。”

吳貞毓的話透著小心。

魯王朱以海在紹興稱魯監國,實際等同於皇帝。此皇權在永曆政權看來名不正言不順,兩下從來不來往。永曆這邊的官員有個不成文的約定,那就是集體漠視魯監國王那邊的所有事情。他們沒有精力去消滅這個政權,自然也不能承認其合法性。

永曆帝看著外麵飄散的雨絲,沉吟良久,才說:“也罷。魯王監國雖然違反祖製,卻也是為了抗清。在這危難之時,還是以大局為重。姚愛卿平身,有話請講。”

姚誌卓剛要站起來,突然外麵有人匆匆闖了進來。那人似乎沒看到當朝大學士吳貞毓,更沒有看到這個衣衫破爛的姚誌卓。他跑進來,噗通跪下,喊道:“皇上,出事了!”

進來的人是翰林院檢討蔣乾昌。永曆帝皺了皺眉,歎口氣,話語中帶了責備:“蔣愛卿何故如此慌張?有何大事?”

永曆帝話語雖然還算平穩,但是無論是大學士吳貞毓還是蔣乾昌都很明白,這個膽小的皇帝這是真的累了,累得神經都有些麻木了。

吳貞毓小聲說:“蔣大人,有什麼事兒不能等明天上朝再說?皇上這邊煩著呢。”

蔣乾昌連連搖頭:“吳大人,此事耽誤不得!您不知道,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