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笙輝的手輕輕一抖,眼瞼動了幾下,眼睛慢慢地睜開了一絲縫,看到我之後手指收緊回握我。
“笙輝。”我俯近了頭,低聲喚著他。
“我沒事,死不了,你不許哭。”他呼出來的氣噴在氧氣罩裏,氳出白蒙蒙的一片,聲音顯得也是悶悶的含糊的。
“我沒哭,你又不是受了多大的傷。”我瞪他一眼,悄悄用手指抹去眼角滲出的眼淚。
“我要你來,就是讓你看看我好放下心,估計他們會趁這機會跟你說什麼,你就聽著,點頭搖頭,其餘一概裝傻。”淩笙輝眼神有了點神采,不過說話還是很慢。
“我知道的。”我叉開五指跟他交握。
“他媽的真餓,你有拿湯來吧?大海,去問醫生我能喝湯吃點東西嗎?”淩笙輝煩躁地轉動腦袋,直接爆粗了。
我被他的粗魯弄得破涕為笑,大海卻一本正經地回複他:“淩少,我問過了,您必須放了屁才能喝湯吃東西。”
我繼續憋著笑,淩笙輝急了,受傷的手紮成粽子樣他提起又放下,另一隻靈活的手又跟我交握著,他幹脆對我喊:“你別光顧著笑,幫我拿下氧氣罩。”
我收起笑容,回頭看看大海,大海對我點點頭了我才敢拿下淩笙輝的氧氣罩。
“呼——”淩笙輝長長的透了口氣,問大海:“醫生說我什麼時候可以搬出這裏?”
“明早檢查過之後。”大海簡短的說。
“那我不得餓一整晚?又不讓我走走,怎麼放屁?!”淩笙輝呲牙咧齒很是不滿。
“笙輝,你靜養一下吧,打了營養液就不會餓了,多睡睡也好。”我小聲勸他。
這時候,護士來提醒探視時間到了。
這一次見麵之後,我不知道自己還要隔多久才見到淩笙輝,我拉著的手又有點眼濕濕的。
“你回去吧,放心吃好喝好。”淩笙輝在我掌心裏勾劃了幾下,眨眨眼睛。
我隻得放開他的手,他又問大海:“派人保護她沒?”
“派了,您放心。”大海一點頭。
“你辦事我自然放心,等下幫我照應一下她。”淩笙輝如是說。
“嗯嗯,我們出去了。”大海應了他,引著我走向病房門口。
我一步三回頭望著淩笙輝,他也定定的盯著我後背看,我們倆全然不理探視窗那邊有沒有人偷窺,其實,他們要看我們也管不著顧不上。
我和大海在消毒室整理好之後,一前一後出來了,大海一路引我到淩誌的麵前。
我看他那威儀凜然的一身架勢,心想,按古時候的規矩,我這種身份卑微的女人家,一定會被人喝斥著跪倒在淩誌老爺子身前。
“您好。”我向他躬身行禮,語氣是尊敬有加的。
淩誌朝我微微一頷首始終沒有跟我眼神接觸,而是轉過頭向他那一眾子孫擺手:“你們先回去吧,留下心怡和勝衝。”
然後,他換上一副慈眉善目對顏夢楚說:“夢楚啊,你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早再過來,你對笙輝以後要多多費心了。”
顏夢楚立刻低眉順手的應了淩誌一聲,拿捏著賢惠媳婦的腔調,聲音低低柔柔地向淩勝衝和淩心怡夫婦告辭,然後款款走了。
我但笑不語看著淩氏一族和顏夢楚樂此不疲地上演爾虞我詐的豪門戲份,等著他們輪番向我炮轟。
“咳唔。”淩誌極具威嚴地清清嗓子,抬起精光熠熠的利眼盯住我。
我的睫毛抖了抖,他的眼神好犀利啊!
可是,死豬還怕熱水燙麼?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像個罪人似的受他審拷?我維持著笑容等他再度開腔。
“顧小姐,我們又見麵了。”淩誌微微笑了。
笑裏藏刀,綿裏藏針,說的就是他這種!我也加深嘴邊的笑意:“是的。”
“這證明我們有緣。”他慢條斯理的來了句,頓了頓,又繼續說:“但是,人與人之間光有緣沒有份也是枉然。笙輝是個多情種子,他要留你在身邊我沒意見,男人嘛多一條心不為過,隻要分出輕重就好,知道妻是妻、妾是妾,不可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