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我的臉笑道:“好,到那時,我們再帶著些書,去尋一處絕好的風景之處,有山有水,最好有一樹桃花,一間茅舍不必大,門口就是農田,你和我男耕女織,閑時讀書,忙時種田,想來甚好。”
我亦笑:“如此說來倒可比神仙了。”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道:“有你在身旁,我就已經做神仙了。”頓了頓又道:“王欽若建議我封禪。”
“封禪?”我不由一愣。
“嗯,他近來和我說了些話,我聽著有幾分道理。”皇帝的神色微沉,“近來我聽到不少話,細細想來的確如此。”
我見他神色凝重,不由問道:“究竟怎麼了?說什麼話了?”
皇帝揮了揮手,令眾人退下後方才對我道:“前兩日王愛卿和我說,澶州之盟是為城下之盟,非但不是功勞,而是恥辱。那寇準不斷將我逼到前線,逼著我聽從他的話,走到前線,再一步步到北城,甚至……”他頓了頓道:“他一直希望戰事繼續打下去的目的是什麼?孤注一擲將我逼到澶州的目的又是什麼?”他極其惱怒,“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沒有說話,皇帝宣泄著內心的怒火:“一直以來,我都十分敬重他,寇準從前就一直狂放不羈,我百般忍耐,他卻變本加厲。他借著澶州之事將朝廷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脾氣大,從前就睚眥必報,先帝在世之時,和他不睦的朝臣就多如牛毛,而今在本朝更是如此,違逆他的話都不行。他逼著王欽若去了大名府守城,王欽若回來後不肯再和他同僚為官,我封了他一個資政殿學士,主修《冊府元龜》,寇準卻利用職權將其職位降到了翰林學士之下,連個剛考的狀元都不如。王欽若差點氣死,沒辦法,我隻好將王欽若的官職改成資政殿大學士,方才挽了王欽若的名聲。非但如此,曹利用勞苦功高,我封曹利用為樞密院副使,可他卻連話都沒辦法說,隻要和寇準有任何意見不同,就會被寇準大罵。曹利用隻得閉嘴。他還時常當眾對我說:‘陛下,您可別忘記了,沒有我,您還能回到汴梁,當上太平天子嗎?’我也忍了他,他每日朝會遲到早退,我都沒有和他計較!前幾天朝中殿試,一個叫晏殊和一個叫薑蓋神通兩個神童比試,那晏殊詩賦俱佳,滿朝文武俱都稱讚,我要立即封他官,可是寇準卻跑出來板著臉對我說,‘陛下,封官就封薑蓋吧。’我當時不知明白為何,就問他,可他卻給我一句荒謬至極的答話,他說:‘這還用解釋嗎?薑蓋是大名府人,晏殊是江南人。’我怒極,回答他道:‘江南人怎麼了?唐朝的宰相張九齡也是江南人,難道不是一代名相嗎?’他居然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