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什麼東西?”
“你昨天夜裏做了一夜的東西。”他笑著看我。
我臉一紅,心中暗罵劉美多事,吞吞吐吐地說道:“做得太難看了,回頭我重新再做個吧。”
“沒事,我先瞧瞧。”他笑著說,“既是做給我的,總不能都不讓我看上一眼吧?說不定我還能告訴你該怎麼改呢。”
我猶豫了片刻,從貼身的荷包裏掏出了那個做得極失敗的束冠,他看了一眼拿了過去,摘去頭上的玉冠,將這隻束冠戴到頭上,我頓時驚地說話都結巴:“韓……千……元休……這麼醜的束冠……”
“我覺得挺好看的。”他邊整理發髻邊笑道,“倒是比宮中那些別致許多。”
我呆呆看著他,忽而失言,一個玉樹臨風麵如冠玉的男子,穿著華服錦袍,卻戴著醜得驚心動魄的束冠,這副場景實在令人難以描繪。我感到頭很痛,不僅是一夜未眠的痛苦,更為劉美以後的生意隱隱擔憂。
元休卻很高興,一路不停地和我閑話,問我些關於如何做銀飾的問題。馬車內香氣濃鬱,暖意融融,倦意襲來,我連話都說不分明,心不在焉地說了三言兩語,靠在軟軟的褥墊上睡著了。
待我醒來時,分明靠在元休的肩膀上,我急忙抬起頭,元休眼角眉梢都含著笑,“醒了?”
我忙點頭,瞥了一眼馬車外,“到了嗎?”
元休微微頷首,“我們先去墊墊肚子,你不知道這一路你的肚子就一直在叫。”
我臉上飛過一抹緋紅,從昨天晚上就未曾好好吃東西,早就餓得心慌。
白礬樓,這座汴梁城中第一酒樓,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宇組成。三層相高,五樓相向,飛橋欄檻,明暗相通。我久聞它的盛名,卻是第一次親眼得見,它大得令我瞠目結舌,房舍內珠簾繡額,豪華非常。
潘惟吉早就候著,他和昨天穿得不同,一身牙白長袍,頭頂束著精巧地玉冠,坐在白礬樓內堂裏專心煮茶,顯得越發如翩翩公子一般。見我們進來,也不多話,眼睛盯著壺中沸水,待水中沸騰,將水注入茶碗中,飛速用茶針分茶,他的手法嫻熟,不一會畫了兩杯茶放到我們麵前,“試試看,加了七寶,最適合冷天喝。”
我端起茶盅輕輕啜了一口,口味頗為新奇,但也不難喝,倒有些暖意。潘惟吉見我欣賞他的茶藝,甚是高興,“來,待我再為你衝杯茶。”
“先別衝茶了,人呢?”元休打斷了他的興致,“衛王可是頃刻之間就到。”
潘惟吉放下茶針甚是不滿,“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
“沒有,快著些,否則你我可是要換地方喝茶了。”元休道。
潘惟吉看了元休一眼,又看了看他麵前的茶碗,“快些喝,馬上花就散了。”
元休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潘惟吉頭搖得撥浪鼓一樣,“真是牛嚼牡丹,暴餮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