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裸著身體,一件被燒的破破爛爛的大紅喜袍胡亂罩在他的身上。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不堪,這使他看起來並不像位君王,而像一個街頭的乞丐。
桃樹後,一道白色的人影閃出。
“誰?”燕王不禁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厲聲質問道。
隻見那人披麻戴孝,目光無比冰冷。
“是你?”燕王看著那雙冷漠的眸子,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冷笑道,“齊王如此裝扮做什麼?這可是孤大婚的日子,你在這裏披麻戴孝的,難道要故意觸孤的黴頭不成?”
他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宏亮,可是仔細一聽,便明顯知道他底氣不足。
田辟疆一身重孝,靜靜地站在桃樹下,看著那一株株桃花,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既然你能尋到這裏,想必你已經猜到事情已經敗露了。不過孤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敢來這裏!你殺了自己的親姑母,居然還有臉活在這個人世上,還有臉來這裏!”
在這裏,容妃渡過了一段還算快樂的日子。那時的她,雖然已經看透了世上的一切,不過父母還算疼她,日子倒也不錯。她並沒有見過燕王職,甚至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死在了親侄兒的手裏。其實在她心裏,燕國才是她的家,她一直記掛著那裏,從未將那美麗奢華的齊王宮當成她最後的歸宿。可是,最後取她性命的,就是她最為惦記的娘家人!
燕王聽了,被黑熏的烏黑的臉上,露出了一縷冷冷的笑容。
“嗬嗬!原來你都知道了!”他冷笑道,“知道又如何?難道你敢對天下人宣布,容妃才是你的親娘?你能將王後的屍體給挖出來曝屍?……”
“殺容妃的人是你,不是王後!”田辟疆的眸子裏,閃爍著淩厲的寒光,冷的讓人不寒而栗,“孤今天披麻戴孝,就是想告訴世人,容妃才是孤的生母!今天若不殺你,又如何對得起亡母的在天之靈!”
他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著,兩道渾濁的淚水,順著他那蒼白的麵龐,滾滾滑落。
容妃,那個冷宮中看似瘋癲的可憐女人,居然就是他的生母!他覺得自己無顏苟活於世,從未對自己的生母盡過一天孝心!若不殺燕王,容妃又怎麼能在地下安息呢?
“田辟疆!”燕王獰笑道,“我們之間的仇恨,又何止這些?你讓鍾無豔帶兵血洗燕國時,又有多少人死在齊國的鐵蹄之下?如果要細細算來,你死一萬次,也抵不了那些枉死的冤魂!今天,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有些瘋狂了,眸子裏布滿了鮮紅的血絲,猶如一頭發怒的獅子。
話音未落,隻見燕王突然一揮手,手中赫然多了一把軟劍。
原來,他將這柄軟劍放在了腰間。今天這一切他籌劃多時,又怎麼可以讓田辟疆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脫呢?若殺了他,順便往火中一扔,那麼就神不知、鬼不覺的,並不會有人知曉。
他的動作非常快,手中的軟劍,如一道白色的閃電,直接刺向了田辟疆的咽喉。
燕王的身手不錯,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昔日在桃花山搶繡球的時候,他隻不過是比秦王略遜一籌罷了。秦王是什麼人,他武功蓋世,能比他稍遜一籌,自然也算得是高手了。
田辟疆並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就在那鋒利的劍尖,馬上就要刺到他的喉嚨的時候,隻見田辟疆突然間眉頭一皺,身上的的麻繩突然間如長蛇般一躍而起來,吐著芯子,緊緊將那柄鋒利的軟劍纏繞住。
燕王微微一愣,他一用力,試圖將那麻繩給砍斷。可是,那麻繩卻極為堅韌,在砍斷外麵的麻時他才發現,原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麻繩,隻不過是鐵鎖鏈外麵包了一層麻罷了。
“你居然敢殺容妃,並嫁禍給孤,利用蘇秦想對付齊國。”田辟疆的聲音無比冰冷,眸子裏閃爍著強烈的恨意,“你這算盤打的不錯,差點就成功了!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自己挖下的陷阱,用來埋葬自己倒不錯!”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今天晚上,他們倆個注定隻能有一個人能走出這桃花宮了。這一點,他們都非常清楚。也罷,多年的恩怨,是時候了結了,他們都不想再拖下去了。這仇恨,壓的他們好累,幾乎無法呼吸。不管對他們哪一個來說,這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田辟疆暗運真氣,手中的鐵鎖鏈猶如長蛇般,在夜空中飛舞著,眼花繚亂,逼的燕王步步後退。
“好身手!”燕王心中不禁暗暗讚道,“想不到,他原來還有這本事!也難怪,如果他身手不好的話,又怎麼會傷到鍾無豔呢?”
他並不知道,田辟疆是曾子的弟子。曾子的弟子,身手個個都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