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站了起來,輕移蓮步,取了一把紅紙傘,便信步來到了院中。
雨下的並不大,那青石鋪成的小徑上,卻鋪了一層潔白的落花。那棵美麗的海棠,被這冷雨蹂躪的柔弱不堪。片片潔白的花瓣在雨中無奈地飄零,如同一隻隻淒美的白蝴蝶。
紅牆的另一邊,便是水月宮了。
雨繼續下。
她撐著紅紙傘,隻聽耳畔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樂聲。
不遠處,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籠飄了過來,猶如點點鬼火般詭異。
“真討厭,人家水月宮裏歌舞升平,咱這裏卻死氣沉沉的!”一小宮女提著燈籠抱怨道,“看來,日後我們跟著這位新主子,也得不了什麼好處。”
隻聽一太監“哏哏”地笑了起來:“沒辦法,誰讓我們這位新主子醜的像鬼呢?”
“到底有多醜啊?”那小宮女有些好奇地問。
太監想了想,笑道:“聽說她都四十了還沒嫁出去,額頭、雙眼均下凹,上下比例失調,肚皮長大,鼻孔向上翻翹,脖子上長了一個比男人還要大的喉結,頭顱碩大,又沒有幾根頭發,皮膚黑得像漆……”
小宮女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怪不得大王不肯到這裏過夜呢,他大概是怕做噩夢吧!”小宮女笑的前俯後仰,“這麼醜的女人,居然還能嫁得出去!真是可憐我們大王了。”
鍾無豔站在假山後麵,清楚地聽到了這些話,嘴角泛起了一縷無奈的笑容。
其實除了她的師父鬼穀子和秋月,並沒有人見過她的本來麵目。世人的猜測,讓她覺得他們的想像力真的好豐富,連年齡都能給她改成四十歲了。其實,她隻不過剛滿十八歲。
鍾無豔正胡思亂想著,卻聽紅牆那邊的水月宮傳來了一陣騷亂聲。
“出什麼事了?”她心中一緊。
鍾無豔連忙登上假山,在那裏,可以清晰地看到水月宮。隻見水月宮花團錦簇,燈火輝煌,一副喜慶的場麵。不像她的鳳羽宮,冷清的連隻蒼蠅都沒有。
“難道,他有危險?”鍾無豔心中一緊,她剛想飛過那道紅牆,卻被一隻大手給拉住了。
鍾無豔回頭一看,卻是一位年輕的禦林軍侍衛,隻見他豐神秀骨,儀容不凡,那斜入雲鬢的兩道英眉,為他憑添了幾分英氣。
“師兄?”鍾無豔微微一愣,繼而有些欣喜地說,“你怎麼在這裏?從你被大王重用後,怎麼再也沒有回過桃花山呢?”
那侍衛,正是鍾無豔的師兄田忌。
田忌聽了,無奈地搖搖頭,低聲說:“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這王宮裏可不是桃花山,每走一步,都得分外小心。”
一會兒,隻見幾個太監從宮內抬出一張精美的大床來。那張大床雕龍畫鳳,非常漂亮,不像鍾無豔寢宮內那張樸實的沒有一絲花紋的大床。隻不過,這張大床的床板已經壞掉了。
看著那張壞掉的大床,鍾無豔那如水的眸子裏,隱隱泛起了淚花。
原來,這就是她的大婚之夜。她在鳳羽宮裏獨守空幃,而水月宮那邊,卻已經把婚床給折騰壞了。
嫉妒,分明就是條毒蛇,無可救藥,卻又咬得人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