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北睜圓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卓雲清,眼中清水不住地漫出:“是這樣嗎?”
卓雲清睜開眼睛,被無限的痛苦和愧疚深深糾結的矛盾終於全部展露在自己的親生女兒的麵前,而後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是……”
“那後來呢?”洛北北含淚控訴,“你為了一時的權宜之計故意趕走了阿媽,我理解,可是後來呢?這麼多年來,你為何不再來找我阿媽,為何他還沒有被揭穿真麵目?”
“因為就在那一日,他發現了你母親有孕了。”卓雲清負在背後的雙手陡然攥緊,聲音也變得格外僵硬,“你母親吐得昏天黑地之時,我無意中看到了他一閃即逝的目光,那目光中有陡然之間茅塞頓開的頓悟,更有血淋漓的貪婪,二十多年來始終縈繞在我的噩夢之中,從不敢忘。”
什麼?
洛北北不由毛骨悚然地後退了一步,聲音都抖了起來:“你是說……他認為他的邪功若能用血親來修煉的話很可能就會功效百倍,所以他那時就想要我們的命了?”
憶及猶如昨日的那道目光,卓雲清沉重地幾乎無法點頭,終於說出了深藏了二十多年的真正苦衷和最深的恐懼:“我也是如此猜測,所以我不得不把你母親趕出去,而且必須要讓你母親相信我是真的負了心,才不會再回來找我,才不會再被他撞見。”
“再後來呢?”洛北北還陷在那種詭譎異常出離恐怖的感覺中一時無法完全自拔,幾乎是夢囈般地追問。
“他曾親眼見過我和你母親如何恩愛,覺得我應該隻是一時之氣,遲早都會和你母親重修舊好,後來竟一直未再出手,隻是暗中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並時常勸我把你們找回來。”卓雲清很心疼更很痛心地看著被自己的話驚懼了的女兒,神色又憔悴又無奈,嘴角笑容也越發苦澀,“把你母親趕走隻是第一步,我還必須阻止他親自出去找你們,隻能假借情傷過重,自尊心又極強,以防止他私下去找你阿媽說情幹涉我的私事為由,利用我們之間的血親關係,直接當他的麵使了一些手段,讓他知道隻要他一離山我便即刻能知曉且追去。至此,我困住了他,也困住了我自己。”
困住了他,也困住了自己?這就是他始終不敢離山的原因嗎?但這樣牽強的手段又能任性地維持多久呢?那個人難道就不會懷疑,會不對他不利嗎?
洛北北又是懷疑又是緊張,眼神裏便透了一些出來。
卓雲清看懂了女兒的神色,不由地又是黯然又是欣慰:“不錯,這樣的手段確實用不了多久,但當時倉促間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除此之外,隻能加倍放縱自己,索性全然不理會門中事務,還暗中用了一些手段,令掌事們不得不前去找他,想著就算不能令他完全陷於俗務之中,至少也能讓他分一些心,隻要他不親自出手去追你母親,你母親便至少能安全一半。”
說到這裏,卓雲清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洛北北抿了抿唇,知道他現在說的雖然簡單,可當時他必定過的極不容易,必定想盡了各種辦法,才勉強拖住了卓明遠不讓他有機會出去親自找阿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