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說的,”還以為今晚再也不會開口的卓雲清忽然冷冷地道,“初兒雖不是大師兄,但修煉素來以身作則,不是外出曆練,就是在家刻苦閉關,就算修行上有不解的地方,我這個無能的師尊還是能指導一二的,就不勞父親操心了。”
自去歲去萬仞山脈起,雲寒初就已經被師尊囑咐了好幾次機事不可外宣,已然不覺間習慣了替師尊和自己保守秘密,如今聽到這麼明顯的暗示,他自然不好再接話。
卓明遠有心再罵兒子幾句,但以雲寒初如今的成就,還真不能說自己的兒子沒教好,當下又被噎了一口,隻能冷笑:“行,你能指導,那你便好好地指導,倘若以後被我知道你竟敢誤了我雲門最有出息的弟子……哼……你這掌尊還真就做到頭了。”
雲寒初隻能又打圓場:“師祖,師尊對弟子和師兄弟們向來關愛有加,從不懈怠縱容,弟子也會一心一意好好修行的,還望師祖放心!”
“唉……”卓明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似乎不想今日再有任何爭執,神情落寞地走了出去。
“弟子恭送師祖!”雲寒初躬身相送,看著卓明遠不搖不動地就化為一道彩光掠進夜色之中,才將目光收了回來,“師尊?”
卓雲清漠然地道:“你若是想替他們求情就免了!”
“弟子沒想過要替師弟師妹求情。”
“那你過來何事?”想是因為這場兩敗俱傷的爭執,卓雲清今日的心情遠比往日要差得很多。
雲寒初遲疑了一下,想著是否改日再來更為合適,但想了想,還是道:“師尊,弟子過幾日就準備出發去冶城了。”
卓雲清正在描竹葉的手忽然極微地一顫:“哦,是麼?”
“師尊……可有吩咐?”雲寒初沒有錯過那一顫,心中又添了幾分疑惑。
方才師祖那樣不留情地訓斥,師尊都始終不動如山,現在卻隻因“冶城”兩個字就這般失態,要說他對洛夫人和小師妹無情,他更是不信了。
“沒有。”卓雲清斷然地道,回答地十分迅速,反倒似在有意掩蓋。大概他也知道此刻狀態不對,索性放下了那隻在爭吵之時從未放下過的筆,然後隨手從儲物空間中抓出一把厚厚的靈符拋了過來,“出門在外,安危第一,修行第二,你自己多帶些防身之物。”
雲寒初接住,目光一掃那些靈符便知師尊真正想給的人是誰,便淡淡地應了聲“是”。
“出去吧,替我打發了那兩個。”卓雲清伸手整理先前畫好的竹畫,不再抬頭。
雲寒初又應了聲,然後神色如常地離開了幽篁閣。
李康成和杜思雨這對小情人還在台下跪著,看見他下來,早早地抬頭相望,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僥幸來。
雲寒初頓住,垂眼望著相依相偎的兩人,淡淡地傳音道:“師尊隻將你們逐出雲門,卻未奪走你們的修為,已是格外開恩,若還想保住修為,就快走吧!”
李康成和杜思雨慘然地對望了一眼,雙雙俯身,向著幽篁閣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相互攙扶著頹然離去。
雲寒初抬頭,隻見夜色漸濃,蒼穹中的星子已逐漸增多,而麵前山風徐徐,夜雲悠然,渾不知人間又留下了多少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