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關於張權的死一時間眾說紛紜,張權的死因就像是罩著一層神秘的麵紗,但無論怎麼說,好像都與泉加星有脫不開的關係。一時間就連街頭巷尾都在流傳,妖女入主後宮,總管太監一夜間喪命,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
無憂在王府裏聽到張權死的消息時,心頭還有些感慨。縱然她與張權未曾見過幾麵,在她的印象裏他隻是個垂著眼簾畢恭畢敬站在慕清風身後神色晦暗不明的男子。他跟了慕清風多年,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慕清風不分青紅皂白將他處死,她總覺得有些不近人情。
不知為何,無憂從前總會覺得張權那雙未曾抬起過的眼睛裏好像某些懷著沉重的東西。她曾想過,若他不是宦官,大約也會是個青年才俊。不論怎麼說,一條生命的逝去總是叫人難過的。
無憂抱著手裏的暖爐,覺得好像不怎麼熱了,便揚聲喚來飛雪:“飛雪,可以幫我換一個暖爐進來嗎?”
飛雪應聲進屋,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望著床上披著狐裘的無憂,即便她已經穿的夠多了,可此時她的臉上仍有些發青,“王妃,又覺得冷了嗎?”
縱然這室內溫度已經夠高了,無憂穿的也夠多,但她仍被凍得牙齒發顫。她吸吸鼻子,笑說:“沒有,就是覺得這個暖爐不夠熱了,幫我換一個吧?”
飛雪接過她懷中精致的鏤空小爐,入手仍有不低的熱度,可無憂卻說這個不熱了。飛雪不由地眉眼都皺到一起了,“王妃近來總是喊冷,可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要不,還是請國師大人來看看吧。”
無憂一聽這話便連忙拒絕,急急地解釋,“不要了不要了,我沒什麼事的。我哪裏也不疼,哪裏也不癢,就是最近有些怕冷。你知道的,我們剛從宿州回來,那邊那麼暖和,京城又這麼冷,我可能是一時沒有調整過來,咱們還是不要驚動王爺和國師大人了。”
飛雪神色鬆動了一些,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嗎?可王妃您看您的小臉都凍得發青了,飛雪實在擔心。要不,咱們還是跟王爺說說吧?”
無憂知道她是好心,主動用尚有餘溫的手拉著飛雪的手,“我知道你對我好,擔心我,可我真的沒事。王爺這段時間有多忙你也看見了,我不想打擾他。我答應你,如果我真的不舒服了,一定會主動告訴他的,好不好?”
飛雪握著無憂的手,試圖讓她暖一些,猶豫了半天,還是拗不過無憂請求的眼神,“好吧,可是您得答應我,您不能強撐著,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讓我或者飛霜知道,絕不能一個人默默忍著。”
無憂撐起笑臉與她玩笑道:“好好好,有事的話我一定第一個叫你。不過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趕緊再給我換個暖爐來!我快冷死啦!”
飛雪皺著眉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聽了她的話,轉身出了門去。
待飛雪出了門,無憂忍不住將身上的狐裘攏的更緊,又抓過床裏麵的小被,將自己裹得越發嚴實。饒是如此,重重掩蓋下的那具小小身體還是抖的不成樣子。
無憂知道自己可能是病了,其實在回京的路上,她就已經發現了。
這段時間以來,白日裏她都極是畏寒,她以為是天氣的原因,便將自己裹了一層又一層,可很快她發現自己所感受到的寒意並不來自外界,而是從她身體裏麵,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的。那些寒流一波一波襲來,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她就像掉進了萬年的寒潭,五髒六腑好像都結了冰似的。
起初她都還能夠忍受這些異樣的感覺,可自從回到了京城之後,她就越發的怕冷,就像現在這樣即便屋子裏已經足夠溫暖,她還是會被凍得發抖,嚴重的時候,就連眉梢發尾都會被覆上一層寒霜。
但這樣的情況隻在白日,入了夜她便能恢複過來。
無憂之所以還能這麼鎮定,是因為之前她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不止一次。她記不清是前幾年,還是更早的時候,但她記得這樣的情況隻會出現一兩個月而已。她原先一直以為是山中寒氣太重才導致的,但如今看來好像並不是。
那時她娘還在,尹婉容會燒一個火盆擺在床前,給無憂蓋上一床又一床被子,然後將她連被子一塊抱住,有時連她自己都會被無憂身上的寒氣所染,娘倆會抱在一起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