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說,慕清寒眼中沒有半分波瀾:“任你良心發現又如何,不管是藥效還是發自內心,在那樣的情況下,你就沒有一刻想過要真的擁有她嗎?你以為你那些齷齪的心思能瞞的過無憂就能瞞過所有人嗎?你太天真了。”
石頭仿佛有些支撐不住他那高大的身體了,整個人像脫了力一般向後倒去,撞到身後的櫃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他抱著頭痛苦地蹲在地上,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月曜見他這副模樣,提醒自己千萬忍住,千萬忍住!千萬不能就憑這幾句話,就對他生出同情來。他看了看身邊的慕清寒,見他還是那副冰冷的臉,那雙眼睛裏也看不出什麼來,心裏直嘀咕,怎麼這人比自己還像冷血怪。
房間裏一時沒有人說話,沉默的氣氛有些厚重,就連空氣都好像變得黏滯了。
石頭心中鋪天蓋地的悔恨將他吞沒,他想懺悔:“我偷聽了她們說話,我知道那個藥沒有解藥,我又不會武功,隻能對自己動手。我假裝答應公主的要求,當著她的麵吃了那個藥,我怕血流的不夠多不能解藥,我在身上割了十六刀,我與她相識十六年,我想這十六刀就是最後的了斷了。我知道她異於常人,我以為這更加保險,我以為不會有事的……對不起,無憂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慕清寒長身而立,他連頭都不想低一下,便隻壓低了眼睛看他,聲線冰冷如刀:“你知道無憂體質特殊,但你全不知她的心思,你隻知逃避,隻知為自己開罪,你可曾考慮過她半分?若我再晚到一刻,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在這裏痛哭流涕地懺悔自己的罪行嗎?以你在無憂心中的位置和分量,若她今日真的失了理智殺了你,她以後要承受的煎熬絕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我……”石頭猛地抬起頭,張了張嘴,卻無法為自己做任何辯駁。
“愚蠢。”慕清寒吐出這兩個字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
月曜望著慕清寒的背影,暗自歎息,他知道慕清寒這次是真的動了怒,不管今晚無憂有沒有受到侵害,這件事情在她心裏種下的陰影怕是很難抹去了。
回頭看了看那邊頹敗窩在地上的石頭,他忍不住又歎,癡情之心最動人,癡情之心也最傷人,誰對誰錯要如何來判?
石頭這邊的事情解決罷了,慕清寒便又去了一趟太史府,一是看看尹尚懷的事辦的如何了,二是仍是有些不放心無憂。
好在尹尚懷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應付這種事情的能力還是有的,他悄悄摸摸地將後院中清理的一幹二淨,一路數來一共有一十四具屍體,各個被一劍封喉,倒是沒讓他們死的太過痛苦。尹尚懷歎息之餘也不忘吩咐手下的人給這幾人厚葬,順便給他們家中多送些財物以示慰問。
他這一係列動作速度很快,也沒發出半點動靜,黎明之前的太史府仍是平靜如常。
慕清寒聽著他說完這些,沒有過多評價,反而問:“蘭月是何時入府的?”
“蘭月?”尹尚懷被問的一愣,過了會兒才答:“蘭月是後廚老王和管府中衣飾的許大娘的女兒,從小就是在府裏長大的。小丫頭是個善良可愛的,當是信得過的。”慕清寒這沒頭沒腦地突然問起蘭月,尹尚懷以為他是懷疑蘭月有問題,可蘭月確實是他看著從小長大的,挺機靈一個小姑娘,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問題,不免多說了兩句。
慕清寒聞言閉著眼沉吟了一瞬,而後緩緩睜開眼,沉聲道:“這府裏的屍體,應共有十五具。”
尹尚懷聞言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說什麼?”
時間一晃就已經到了卯時,天邊隱隱泛出魚肚白的光亮,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那些血腥已經被掩蓋在了陰影之中,天亮了,便又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