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樓就在皇城邊上,裝修的典雅精致,處處都透露著高貴不俗,菜色一流,堪比宮裏的禦膳房,是以這裏的價格也極是不菲,不過出入這酒樓的人,大多是些達官貴人,他們倒也不太在意價錢這個問題。
慕清寒跨進店門,就有精明的小二迎上前來,恭敬地喚他一聲“三王爺”,不用慕清寒多說些什麼,他便將他們直接引上了位於三樓的一處名叫“東籬”的僻靜雅間裏。
據說這東籬是望月樓的掌櫃特意為慕清寒長留的位置,平常人那是進都進不來。
進了雅間,那小二也沒多話,隻是問:“三王爺,還照往日的菜譜上嗎?”
慕清寒貼心地替無憂移開凳子,等她坐穩才回:“可以,多加兩個菜,今日有貴客。”
“是。”那小二極是精明,聞言便明白了慕清寒的意思,應了一聲便要退出去了,待到門口,他又行了個禮,才將房門帶上。
小二出去了還沒一會,便有三個侍女進了來,個個麵容清秀,身材姣好,仔細看還能發現,她們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比一般的小姐們差。
三個侍女分別為三人斟了茶水,而後便安安靜靜地侍立在一旁,不言不語,也不抬頭看他們,安靜地像是空氣一般。
無憂有些不太自在,搬著身下的凳子,嗒嗒兩下就移到了慕清寒身邊,扯著他的衣袖,示意他附耳過來,然後貼在他耳邊悄聲說:“為什麼這些姑娘要在我們身邊站著?”
慕清寒問她:“不喜歡?”
“也不是,”無憂看了一眼身後那個跟著自己移動的侍女,“就是,就是挺不習慣的。”
慕清寒輕笑,“那讓她們走?”
無憂其實心裏巴不得,可還是小心地問:“可以嗎?”
慕清寒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回頭對自己和無憂身後的那兩個侍女說:“你們可以先下去了。”
那兩個侍女仍是未開口,慕清寒要她們出去,她們便行了禮直接出去了,隻剩下石頭身後的那一個侍女還在。
石頭似乎也有些不習慣背後有人站著,尤其還是個姑娘。見另外兩個姑娘已經出去了,他顯得有些著急,黝黑的臉上僅能看出依稀一些紅色的影子,但他緊張的聲音還是無法掩飾,“那個,王爺,她……”
他聲音越說越小,後麵說了個她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忽然不知要如何開口,才能讓慕清寒把自己身後這個侍女也給一並遣出去呢?
從進入望月樓開始,他就處於一種莫名的尷尬裏,大廳內的衣香鬢影,食客間有禮卻節製的交談,熱鬧卻不喧囂,還有他們身上所穿的那些錦衣華服,千金小姐們佩戴的金銀首飾,甚至這間雅間裏的陳列擺設,都晃花了他的眼。
雖然他沒有來過幾次京城,更是從來沒有來過望月樓,但恐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望月樓裏進出的人非富即貴,隨便哪一個,都能輕易地將他那些雇主的東西全部買下,甚至幾倍,十幾倍。可他這低賤的身份與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甚至連他身上穿的衣裳都不如他背後站著的那個侍女。
他腦子驀地跳出一個想法,慕清寒會不會是為了羞辱他,才將他帶來這種地方,好讓他羞憤萬分,無地自容?
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這話說了一半便沒了下文,慕清寒倒是一直等著他的下一句話,就連無憂都忍不住問:“石頭哥哥,你要說什麼?”
石頭看著無憂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忽然覺得,他不能,不能讓慕清寒看不起他,也不能讓無憂看不起他。於是,他硬著頭皮說:“沒什麼,我,我就是在想,為什麼這些姑娘都不說話。”
慕清寒聞言解釋道:“她們是啞女,也是望月樓的特色。”
石頭愣住,“啞女?”
無憂也有些吃驚,“你是說,她們不會說話?”
慕清寒點點頭,繼續說:“望月樓為每一個雅間裏的客人安排一個婢女,她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客人若是來了興致,便可隨意讓她們各自表演,若是沒有需要,等菜上來了,她們就會為客人布菜。因為她們又聾又啞,所以即使同處一室,她們也聽不見客人之間的對話,更不會將客人的隱私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