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尚懷自然也是知道,可他更知道對墜入情網的人來說,任何的勸告都是無用的。
無憂如今的模樣,與當年的尹婉容簡直一模一樣。
他不由地歎了口氣,他隻希望他的外甥女能有一個好的歸宿,千萬別像她娘那般,落得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他當年沒能阻止那場遺憾的發生,但如今他怎麼也不能再看無憂也走向那樣的結局。
無憂看不懂他此時眼中突然流露出來的哀傷,隻好用目光向慕清寒求助。
慕清寒看了眼尹尚懷,已然明了尹尚懷如今的悲傷是為了哪般,便拍了拍無憂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果然,過了一會尹尚懷就自己緩過勁來,他想得明白,無論如何,無憂都還有他這個舅舅在,“好,他對你好那自然是最好,他要是對你不好,你也別怕,你且記住,如今舅舅還在,萬事隻管來找我。”
他說著,便側目看了一眼慕清寒,見他目光沉沉地望著自己,他便知道他明白他的意思了。
尹尚懷這話不僅是說給無憂,也是說給慕清寒,他的外甥女婿聽的。
無憂自然是聽不懂這話裏有話,但她卻也感動,這個剛見一麵的舅舅就給了她親人的溫暖,若是娘親還在,也定是希望看見他們一家團聚的吧,即使這個家隻剩下了他們兩個血脈相連的人。
無憂嘴邊綻出笑意,“謝謝舅舅。”
這時,飛霜端著茶托姍姍來遲。
尹尚懷此時心情尚好,便笑著打趣,“飛霜,你現在架子夠大了啊,我們都快聊完了,你才過來上茶?”
飛霜一笑,“尹大人許久未來,奴婢這不是找您最愛喝的茶去了嘛。”
“還是小飛霜了解我啊!”
飛霜臉一紅,端著托盤飛快地跑下去了。
無憂見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心道,舅舅原來經常來這啊。
她剛想著,慕清寒就將茶杯遞到了她麵前,“他不常來,但是一來就非得喝本王這的青杏茶。”他掀開杯蓋,撇了撇青碧的茶湯上飄著的浮沫,提醒道:“慢點喝,燙。”
無憂聽他的解釋愣了會,隨即笑開了,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好香啊!”
不僅茶香到她心裏去了,慕清寒更是像她肚裏的蛔蟲,她想什麼他都知道!
尹尚懷在一邊看著兩人的互動,心下多少也有些寬慰,看來慕清寒是真的對無憂很好,既然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他端起茶杯正要喝茶,慕清寒卻出聲問道:“你今日來,是有何事?”
尹尚懷手上一頓,抿了口茶,答:“看無憂啊!”
可過了會,他又說:“還有。”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說:“我來給你們傳達聖諭。”
“聖諭?”慕清寒一笑,“這種太監幹的活,什麼時候該你幹了?”
尹尚懷沒有理會他的打趣,正色道:“三日後,皇上要在宮內設宴,為尋泉部落遠道而來的公主接風洗塵,宴請群臣。”
慕清寒聞言,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絲毫沒有驚訝的神色,反而十分淡定地端著茶杯,默默自語,“三日後?本王以為他會等不及,今天就辦。”
他聲音雖小,但尹尚懷卻也聽見,皺了眉頭道:“皇宮內事務繁忙,皇上是挪不開時間。”
“事務繁忙?”慕清寒冷笑,恐怕他是忙著想怎麼設套害死他和慕清流。
尹尚懷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地暗暗歎了口氣。
他雖為人臣子,但他對如今的皇上是持懷疑態度的,他們兄弟三人之間的事情,他也曾有過耳聞。慕清風登基後,雖為一國之主,可他天天想的卻不是國家大事,而是如何與自己兄弟手足相殘,戒心極重。
尤其是他在皇宮裏的這段時間,每每見到皇上那深深凹陷的眼窩,他都會忍不住懷疑這位從來不曾踏出皇宮半步的皇上,是不是心裏上都已經扭曲了。
相比起來,他反而更希望這皇位由他的兩個兄弟去坐。
又因為與他有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皇上就更害怕他們兩個某一天會搶了他的皇位,腦子裏的算計更是一刻都停不下來。
想著,尹尚懷忍不住小聲提醒慕清寒,“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慕清寒放下手中一口未喝的茶,對他點了點頭,再問:“還說什麼了?”
尹尚懷看了一眼旁邊一臉茫然的無憂,憂心忡忡地道:“還說,一定要讓三王妃一同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