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要一想到無憂那時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模樣,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一般,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他沒有出現,那無憂會變成什麼樣,是生,還是死?
慕清寒的大掌順著她的臉頰向下,捏住無憂的下巴,使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無憂,你今天為什麼要下山?他們到底為什麼要那樣對你?”他頓了頓,再問:“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無憂被他溫柔地捏住下顎,本來還有些害羞,眼神四處亂瞟不敢看他,聽他提出這樣一連串的問題,她就更不敢看他了。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他看見了自己那般醜陋的模樣,藏在被子裏的小手不停地絞著身下的床單,“我,我……”無憂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不知從何開口,身體也掙紮地抗拒著慕清寒的掌控。
慕清寒手上微微使勁,使她不能掙脫,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鄭重和嚴肅,“無憂,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忘了上次他們是怎麼對你的嗎?你怎麼還敢下山去?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嚇死了,那個時候無論我怎麼喊你、叫你,你甚至都不知道我就在你身邊。你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那副模樣,如果我那時不出現,你會怎麼樣?會,死嗎?”
無憂眼神慌亂地躲避著,隻一個勁地說:“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慕清寒的眼睛一眯,語氣裏隱隱透著不悅,“無憂,我隻是想幫你,不管你有什麼苦衷,生病也好還是其他原因也罷,你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我隻是想幫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想辦法好不好?”
無憂卻仍是重複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到底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他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好幾倍,“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慕清寒吼完就知道自己已經有些失控了,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萬萬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他還想說什麼,可看到無憂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他就無法狠心在這種時候再去逼她。
他頓了好一會,見無憂仍是沒有開口的意思,最終還是挫敗地鬆開了鉗製住她下巴的手,起身背對著她,聲音裏也有些疲憊,“你休息吧。”
慕清寒此時此刻才發現,他好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忍心真的去逼她。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慕清寒啊慕清寒,你也有拿一個笨丫頭沒辦法的時候。
他剛剛抬腳想走,手卻被從後麵握住,無憂的聲音在他身後低低地響起:“你別走。”
慕清寒聽清了她聲音裏的哭腔,側頭去看她。
隻見無憂半跪在床邊,隻著單衣的她大半個身子都在被褥外麵,披風斜斜的掛在她消瘦地肩膀上,不由自主地在寒冷的空氣裏輕輕打著哆嗦。
她有些顫抖地聲音在說:“我告訴你,都告訴你。”
*
從小,她就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娘親告訴她,她父親叫墨然,他在她娘生下她後不久,就失蹤了,隻留下了那一塊玉佩。
她娘隻是一個脆弱不堪的人類女子,她沒法找他,也找不到他。因為未婚就生下了她的原因,被她爹拿著掃把趕出了家門。她不得已,隻能帶著還未滿月的無憂找到這麼一個偏僻山村以求生存。
原本她們娘倆是住在村裏的,以前村裏的村民念在她們孤兒寡母,生活不易,都對她們很好,尤其是石頭他們一家。
石頭的爹是個老老實實的莊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為同情她們的遭遇,對她們更是幫扶,自家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不忘送兩份來。三嬸那時對她們一家也是非常好,總是叫石頭帶著她一起玩,她自己則跟娘一起在屋裏給他們縫製新衣。
本來一切都是那麼平靜,美好,直到那一天,所有人都變了。
那是一個雨夜,無憂吵著要吃野果,她娘不讓她任性,就由著她撒潑打滾。可不一會,她們都感到了不對勁,那是無憂第一次經曆變身的痛苦,身上一半如冰,一半如火,年幼的她無法準確表述自己的感覺,隻不停地哭喊:“娘親,好難受,好難受呀……”
無憂的娘不知所措,以為無憂是病了,無奈之下冒雨去敲了石頭家的門,等她叫來人,無憂已經變了樣子,暗紫的鱗片已經幾乎將她完全吞沒,她難受的滿地打滾,妖異的豎瞳在夜裏發著幽幽的紫光。
她娘一看到她這副模樣已經明白了無憂難受的原因,連忙想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可已經晚了。屋外的石頭一家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三嬸更是受不起刺激地大叫出聲,她活了一輩子,從沒見過這麼詭異可怕的場麵,她的尖叫更是引來了其他人的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