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夜無眠(1 / 1)

["2006年的冬季,陰霾籠罩大地,凜冽的寒風夾著冰冷的細雨撕破都市的寧靜。

法庭上,法官莊嚴地宣讀:“被告人,李樹,男,44歲,中南山水市人,職務侵占罪名成立,經山水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合議庭審議,判處被告人李樹有期徒刑十四年,本裁定自宣告之日起生效。”寒冷中,李樹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冷顫,無奈中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最後一排的父親,迷離、無奈的眼眸中,滿含愧疚的晶瑩。

裂風呼嘯的警車一路狂飆,戴著手銬坐在後排的李樹麵無表情,兩眼無神地看著這即將遠逝的喧囂,兩手緊緊抓住鐵窗,身上的汗、眼中的淚、心中的血滴滴灑落。冷凝的人,顫抖的心,殘酷的現實,淡淡的無奈、淡淡的惆悵、淡淡的憂傷隨著警車的風馳電掣融化在淡淡的塵埃之中。

“哐啷”一聲巨響,容新監獄的大鐵門重重地、永遠地關上,李樹的心猛然一抖,不知是巨響的驚駭,還是他在顫抖。垂頭喪氣、毫無神情的李樹,拖著沉重的步履慢慢地走向他即將麵對的服刑之旅。

容新監獄成立於1951年9月,前身是中南容新農場,坐落在中南龍騰市東郊。監獄共四千餘名服刑人員,十一個監區,分三個關押點。三、四監區為一工場,六、七、八、九、十、十一監區在二工場,五監區為三工場,一、二監區緊靠龍騰市東區。2008年以前容新監獄大部分服刑人員的勞動改造是從事農業生產,以種植甘蔗為主,兼種植水果、蔬菜和養豬、養魚及修建房屋、修理汽車等。從事甘蔗種植的監區主要有:一、二、五、九、十監區。2008年底完成收監,服刑人員全部從事室內來料加工勞動改造。三監區800多名服刑人員、四監區300多名服刑人員從事毛織生產來料加工,一監區約300名服刑人員、二監區約300名服刑人員、五監區500多名服刑人員、九監區400多名服刑人員、十監區400多名服刑人員從事彩燈來料加工,六監區為服刑人員獄內醫院約300餘名服刑人員(含老年服刑人員分監區,老年犯從事彩燈來料加工),入監隊(七監區)為入監教育監區約400餘名服刑人員,八監區約12名服刑人員為監獄服刑人員禁閉室,十一監區為嚴管隊約200餘名服刑人員(含二類嚴管,二類嚴管服刑人員從事彩燈來料加工)。

寒風中的夜空黑沉沉,柳梢上的雲層發出慘淡的月暈,六米多高的圍牆上布滿鐵絲網,圍牆上的影射燈散發出慘淡的白光,崗樓上荷槍實彈的武警不時用探照燈掃視周邊的圍牆。寒冷中,淡淡的月輝映入監舍,地上散發著冰磷磷的冷光,床上的李樹不時哀歎。離別已久的父母如今可好?女兒的學業如今怎樣?家中的一切是否依舊?回想往昔,回想法官那冷酷無情的宣判,回想妻子的絕情,回想都市的紛繁,回想人世間那一切的冷漠,回想……紛亂的思愁、雜亂的回憶,更增添了李樹的惆悵。思緒慢慢拉長,回憶漸漸延伸。軀體與靈魂的禁錮,漫長的刑期,艱苦的改造,未來的人生,前途迷茫:十四年後的社會是否還會留下我的記憶,家中是否留下我的棲身之地,親友的眼中我會否成為唾棄的對象。

朦朧中,李樹臂下長出一雙翅膀,兩腳輕輕一蹬舒展雙翼慢慢地飛越高牆,輕輕地飄臨遙遠的都市,滑入那熟悉已久的家宅,落在父親的床前。看著頭發花白睡眠中仍帶怒色的父親,李樹的心一陣揪痛,兩眼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忽然,父親猛睜圓圓的雙目,如張飛般很勁地瞪著李樹:“滾回去!我沒有你這個不孝子。”心悸刺痛,轟然驚魂,枕邊濕透:父親不要我了,我是不孝子;社會憎恨我,我是蛀蟲;親友疏遠我,我是敗類。

李樹仿佛成為這個社會的垃圾,被人隨手一扔,遠遠地丟入焚化爐中,燃燒軀體,燃燒靈魂。哀愁的思緒,壓抑的心情,悲愴的靈魂,淒慘的人生,使李樹一夜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