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旭壓著她的手臂莫名傳來一陣冰冷,他苦澀一笑,卻始終不願意鬆手。
“那你的仇恨呢?你所謂的報仇呢?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為什麼願意收留我?是同情?不可能吧。也不會是覺得虧欠沈思勳。因為你發覺了,你發覺當年害死你父母的人根本不是唐景雲!你懷疑沈克仁不是嗎?所以你才能忍著厭惡留下我!既然如此,你怎麼能中途收手?你若是有事,沈克仁這輩子都會逍遙法外,你不清楚?”
齊燦燦目光一緊,她望著宋旭,良久,哭著哭著便笑出了聲,她笑得肆意,險些嗆著自己。
“我不想報仇,我隻要不甜。”
說罷,也許是宋旭動搖了,也許是她用盡了全力,她隻輕輕一推,宋旭便跌坐在了一旁,不等他有所反應,齊燦燦抓起鴨舌帽,欲衝出公寓。
“等等!”
宋旭的語氣極近哀求。
“我聯係唐三少,你和他一起去!”
“不必了。”
齊燦燦不自覺地笑了,她的聲音變得極輕,像是與宋旭說,也像是自言自語。
“我相信他。不甜至少是他的孩子,我無法力纜狂瀾,不能憑一己之力親眼看著他們下地獄,論心機、論手段,我齊燦燦甘拜下風。但唐紀修可以,他不會不管不甜的。”
話落,她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宋旭眼前。
與宋旭耽誤了太久的時間,齊燦燦開著車,打開導航,一路狂飆。
車子越開越偏離市中心,漸漸地,路變得不是那麼好開。
順著鄉間泥路,齊燦燦找到了袁聞芮寫下的地址。
放眼望去,唯獨隻有這一家點著微弱的燈火,是個別致的小別墅,院中種著些花草,隱隱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齊燦燦將手機揣在兜裏,點開了錄音,一步步緩緩地向前行。
其實她在來的路上想過,大不了魚死網破,袁聞芮也落不得太好的下場。
推開門前,頭皮忽地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被這股力道狠狠地往後一拽,帽子跟著落在了地麵上。在她來不及看清身後的人時,就被攔腰抱起。
熟悉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回繞在鼻間,她被抱著朝反方向跑去,顛簸中,她屏著息張開唇瓣。
“唐紀修?”
郊區的夜晚格外安靜,沒有汽車鳴笛,也沒有建工的嘈雜,除了微弱的路燈,幾乎眼前是一片黑暗。
聽著強烈的心跳,齊燦燦分不清究竟是從誰身上傳來的,她抬眸,卻隻能勉強看到他的下巴,隻是這個輪廓相較唐紀修略顯消瘦,她不禁提高了嗓音。
“你放開我!你誰……”
齊燦燦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寧靜,抱著她的人很明顯一頓,隨即用空出的手掌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嘴。
齊燦燦掙紮著晃動著雙腿,驚慌下用力地咬住了他的掌肉,即使口腔中溢滿了血腥味,他也不為所動,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慌亂中,齊燦燦扯下了他手指上的戒指,攥在手心牢牢地握著。
那人始終一言不發,不知被抱著跑了多遠,她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毫無征兆的失去重心,齊燦燦摔在泥巴路上,順著小山坡直直地滾落下去。
由著夏天她穿著短袖,肌膚緊貼著地麵不斷摩擦,疼得她險些滾出眼淚。
滾出了數十米,她被一顆老樹擋住停了下來,後腦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樹根上,她咬著牙抬手捂住,手心一片粘稠。
意識也跟著漸漸模糊,借著月光,她看清了戒指內側刻著的字母。
——X&C。
她記得這枚戒指,它的主人,是她生命中躲不過的劫。
齊燦燦沒有多餘的心思探究這兩個字母的含義,她試圖撐著身子站起來,可渾身傳來的疼痛感迫使她不得不倒回地麵上。
緩了好半天她才想起找手機,但手機在她沒有知覺的情況下早就無影無蹤。
深深地無力感讓她不由蜷縮起了身子。
她心中隻想著不甜,與袁聞芮約定的時間超了太久,袁聞芮定然失去了耐心。
在齊燦燦局促不安的時候,寧靜的夜空中傳來了陣陣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