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並不承認這是關心。
“你想毒死我?”
唐紀修冷睨了齊燦燦一眼,這次,他拒絕吃藥。
上午的那個劑量讓他現在都有些頭腦發昏,數次差點昏睡過去。
齊燦燦也懶得多管,她將藥瓶甩在了唐紀修身上。
“你為什麼不直接和大哥說是我搞砸的?”
麵對她的疑惑,唐紀修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說了,地皮就會歸在唐氏名下嗎?”
齊燦燦找不出詞語反駁。
“我和你不同,我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也是,像她這樣費勁心思掙紮,在唐紀修眼裏都是沒有意義的。說到底,她還是沒弄出什麼名堂。
“對啊,我的確沒唐總這樣的好本事。”
唐紀修低聲一笑,眼眸卻是一沉。
“別小看了自己,隻要狠下心,有什麼是你齊燦燦做不出來的?”
“自己出去,還是我抱你出去?”
他整個人都靠在沙發中,懷抱敞開。這是他多年來善用的伎倆,欲擒故縱,等待著她自投羅網。
唐紀修的立場一直很明確,你可以來,你也可以走,他無所謂。
齊燦燦淡淡地望了他一眼。
有些人,確實令人向往。隻是,她再也沒有想抱緊他的衝動了。
齊燦燦跨步離去,唐紀修並沒有阻攔。
門關上後,他低頭看了看藥瓶上的小字。
成人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
齊燦燦自上班以來,第一次按時下班。沈思勳最近也特別忙,數天都沒來接過她。
她走出大廈,路邊停了輛黑色的大奔,很是顯眼。
就在齊燦燦錯開大奔的時候,車窗緩緩地打開了。
唐紀衍坐在車內,不改往日的嚴肅。
他的助理下車攔住了齊燦燦的去路,意圖很明顯,讓她上車。
齊燦燦也沒猶豫,俯身便坐了上去。
唐紀衍不似劉慧茹,喜怒從不放在臉上,這樣的人最難相處,因為你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似笑非笑地將腿間的筆記本遞給了齊燦燦。
“帶在身上了嗎?”
齊燦燦抿唇不語,從包包中摸出了U盤。
她先是禮貌性地交還與唐紀衍,他沒接,虛指了一下USB插孔。
“好好看。”
齊燦燦輕吸了一口氣,點開了U盤中文件。
內容其實與她料想中相差不多,隻是她沒想過這些東西會由唐紀衍給她。
她不驚訝也不焦急,麵上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定了定神,齊燦燦扯出了一抹微笑。
“大哥,你給我看這些,為了什麼?”
唐紀衍倒是詫異齊燦燦的坦然,他細細地望了齊燦燦數秒。
“我們合作吧。”
齊燦燦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將筆記本一合,抽出U盤,緊攥在手心。
“大哥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值得信任。”
文件中的內容也許是她窮盡一生也挖不出的內幕,而唐紀衍卻輕而易舉地雙手奉上。
她並不是信不過唐紀卿的為人,她本就不了解。隻是文件的內容將矛頭全數指向了唐景雲,包括當年齊家著火的過程。隻是唐紀衍是唐家長子,怎麼可能偏向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
天上不會掉餡餅,齊燦燦深知。
“當然,我並非無條件幫你。”
唐紀衍笑著,眼底卻是說不出的晦暗。
“齊燦燦,人心叵測,我從來不指望你知恩圖報。你口裏說的養育之恩比天大,在我眼中可笑至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父親情人的孩子吧,也難怪他願意撫養你這麼多年。”
他眼神犀利,像是能看破人心。
“情人?”
齊燦燦不屑地笑了笑。
“唐景雲一廂情願,你也要自作多情是嗎?”
對於唐景雲,她連父親都不想再叫。
唐紀衍挑眉冷笑。
“當時你不過是個玩泥巴的髒小孩,你怎知父親是一廂情願,若是你父親真心愛他呢。”
聽到唐紀衍篤定的語句,齊燦燦猶如五雷轟頂般震驚,瞬時覺著自己的三觀被碾得粉碎。
“你什麼意思?”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可比你想象得早。哦,也許你父親當時才成年呢。”
不顧齊燦燦鐵青的臉色,唐紀衍自顧自地說著。
“齊紹成沒死,但他也別想再活過來。畢竟他當年棒打鴛鴦,惹人生厭。你應該清楚,你父親根本不愛你母親,他們怎麼在一起的,你這麼大了,應該懂吧。齊家能有當年的輝煌,離不開唐家的助力。我父親到頭來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心裏不比你舒坦。”
“夠了!”齊燦燦一個字也聽不進去。“若你說的是事實,那……那個女人又是怎麼……”
齊悅的母親又該怎麼解釋?
唐紀衍抿唇邪魅一笑,壓低了聲音譏諷道。
“劉慧茹怎麼爬上我的床,那女人就是怎麼爬上你父親的床,說到底不過一個‘利’字。齊燦燦,你啊,還是太天真。你說如果你父親真的不情願或是排斥,我父親又怎會癡情那樣多年。”
“沒有誰,會一直等誰。”
唐紀衍字字誅心,齊燦燦雙手交錯,腦袋埋得極低。她需要一點時間接受,事情過去太多年,誰都不是當事者,沒人可以肯定地道出當年的真相,不是嗎?
唐紀衍似看透了齊燦燦所想,他雙唇微張,殘酷又薄涼地繼續說著。
“我當年,可是見證了那段轟轟烈烈的感情。”
他沒有說謊,他當時也很年幼,他並不知人間冷暖。
唐景雲以他為幌子,次次出差,總是會輾轉到賓城。
唐景雲哄騙宋世珍,說是唐紀衍喜歡吃賓城的油潑麵,而每次,唐紀衍都在酒店套房的小客廳偷聽著屋內不該響起的低喘聲。
唐紀衍見過齊正廷,齊正廷對他也特別好。
在那樣的環境成長,注定唐紀衍比其它同齡的孩子更加早熟。
半響,齊燦燦低啞地開口問道。
“你是為了你母親?”
她明白心疼母親的感受,她也曾經曆,至少可以感同身受。
唐紀衍將目光放在了窗外,車窗倒影著他布滿陰霾的側臉,他笑說。
“我隻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