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孩子,唐紀修不由地笑出了聲,不過一時,背脊便傳來了一陣寒意。這也許是他這輩子聽過最荒謬的交易,籌碼竟是一個莫須有的孩子。直至現在,他都忘不了那天他像傻子一樣地衝去醫院,除了看見齊燦燦慘白的臉,便是一坨血肉模糊的肉球。他質問過齊燦燦的主刀醫生,且控製不住情緒大打出手。
可醫生給他的隻是一個蒼白無力的答案。
“孩子死了。”
他看著那具小小的屍體,不甘心地做了DNA親子鑒定。結果還算在他預料之中,孩子並不是他的。
昏暗的走廊中,齊悅隻看到了一雙漆黑暗沉的雙眸。她以為他至少會驚訝,然,除了笑,他基本沒有任何反應。
他抬起手指,虛點了一下齊悅,笑說。
“你撒謊的功力比你姐姐好。”
“我沒有說謊!”
齊燦燦咬緊了下唇,她倒不怕唐紀修不相信孩子的存在。畢竟不甜在她身邊,她隨時都可以把不甜帶出來與他見麵。隻是她略微有些後悔,唐紀修,真的能接受不甜嗎?
唐紀修冷睨著她倔強的小臉,看模樣,似乎不在說謊。隻可惜,他向來隻相信親眼所見。而他的潛意識裏,同樣不希望齊燦燦欺騙他。被騙的滋味並不好受,這也足夠證明齊燦燦不信任他。既然如此,他何必與這個孩子有任何瓜葛。
“唐三少,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質,我也許沒辦法繼續照顧孩子了。”
聞言唐紀修極為不屑地嘲諷道。
“如果是真的,齊燦燦真的白費苦心了。她也許永遠不會相信,自己親手養大的妹妹有一天會為了自己的名譽而背叛她。也是,畢竟不是一個母親,怎麼可能沒有二心。”
齊悅深吸了一口氣,對於唐紀修的冷嘲熱諷,她絲毫不介意。諸如此類的話她聽過不下一百次,心中早已麻木。可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下一次,不見得她還能與唐紀修麵對麵地說話。她將事情大致地與他說了一遍,語氣也越發激動,似乎很強烈地希望唐紀修能夠接納不甜。
唐紀修的眸光漸聚,猶如淬了毒一般。他不禁佩服齊燦燦偽裝甚好的演技,齊燦燦,果然是好樣的。
他冷笑著反問道。
“那又如何?這個孩子不是我的,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願意喜當爹吧?”
“孩子不是你的?”
齊悅顯然很驚訝,她的雙眼微微有些渙散。良久後,她才緩緩地抬起眸。
她向前了兩步,不顧唐紀修藐視的目光,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袖口,擲地有聲地說道。
“不,不會的。孩子就是你。”
齊悅的語氣是堅定的,其實內心同樣有些動搖,畢竟打電話給她的那個女人的話,並不能全部相信,但她始終認為,無風不起浪。說實話,若非萬不得已,她也不舍得把不甜托付給任何人。
她很慶幸唐紀修誤會她舍棄不了現在當紅花旦的身份,她的事業的確如日中天。可慢慢站在高點後她才發現,這些都是虛的,甚至比不過不甜的一個微笑。
“怎麼證明?”
“孩子給你,你可以帶她去做親子鑒定!”
她不由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其實唐紀征在不經意間也透露過不少,隻是她沒有在意罷了。細想下來,孩子的身世的確很蹊蹺。唐紀征能接納不甜,也許有一部分原因是顧忌了唐紀修。血緣這東西很奇妙,唐家的兄弟即使麵表再不和,但他們始終不會對彼此做出實質性的傷害。
她從小都沒有家,更別提感受家的溫馨,這些小幸運,全來自於不甜。
唐紀修的臉也愈來愈沉,且抿唇不語,齊悅私以為唐紀修已經默認了。
唐紀修何嚐不是在做心裏鬥爭,這種感覺很壓抑,但也帶著些許的欣慰。在生命麵前,沒人能做到心如磐石。不止一個人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可當他知道孩子還活著的時候,卻莫名地激起了強烈的保護欲。
他終是開了口,扯開齊悅的手,他將臉側向了陰影之中。
“我相信你一次,把孩子帶過來。”
隨後他告訴了齊悅一個地址,是他早些年買下的別墅,鮮少人知曉。
“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她走了幾步後,又折了回來。
“把你的號碼告訴我。”
她也不顧今晚的飯局,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她跑出了飯店後,在路邊坐了許久。吹著仍帶著涼意的風,她清醒了不少,她不由苦笑。為什麼人會活得那麼累?事情戳破後,齊燦燦肯定會恨她吧,可她不後悔。
她打了輛的士,腦袋因為酒精的關係疼痛欲裂。最後還是司機提醒她到了,她才吃力地爬下了車。
回到酒店,齊悅帶著一身濃烈的酒氣搖搖晃晃地衝進了房間,二話不說便抱起了不甜。
保姆微微一愣,挺身攔去了她的去路。
“齊小姐,這麼晚了,你要帶孩子去哪?”
麵對保姆的質疑,她故作無事地燦然一笑,抬手拍了拍保姆的手背。
“我帶不甜出去散會步,半個小時,不,十分鍾就回來了。”
保姆看似是照顧著不甜,實則受命於唐紀征。她當然不從,先別說齊悅現在狀態不好,即便沒有喝酒,深夜帶孩子散步也是不妥的。
“可是先生之前交代過,孩子不能離開我的視線。齊小姐,你如果真想出去,請讓我與你一同。”
可齊悅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保姆解釋,飯店離她住的酒店有一定距離,在路上她便耗掉了大半時間。她與唐紀修約好了,唐紀修也不像是個特別有耐心的人。
齊悅也不顧保姆的阻攔和勸說,扭頭快速地奔跑了起來。
保姆也上了年紀,體力自然不及年輕人好,追了好半天,她終於體力不支停了下來。看著齊悅逐漸消失的背影,氣喘籲籲之間才想起聯係唐紀征。
“先生,小姐抱著孩子出去了,我追不上!”
“對不起……先生,小姐前些日子就來了連城,可是她看得緊,不讓我與您聯係。”
唐紀征擰緊了眉,沉默了片刻,沒有回話便掐斷了電話。
他此時正在為新能源項目的事應酬,花天酒地中,他的心狠狠一沉。他從來不知道,他幾乎寵在心尖的齊悅,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隨即他推開了懷中諂媚的公關,快速地衝去了齊悅所在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