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珍一直沉著臉,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她時不時地冷睨齊燦燦,心中壓抑著的火氣依舊無法平息。說到底齊燦燦非她所出,她的心自然是向著袁聞芮的,唐紀修年紀也不小了,二十多年唐家好不容易能添個孩子,可想而知她之前的喜悅會有多大。其實細想下來,齊燦燦與袁聞芮平日也算交好,她心裏也明白齊燦燦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可她莫名地就是不想相信齊燦燦。
從齊燦燦來到唐家的第一天起,宋世珍就是不滿的。先不說齊燦燦是在她不知曉的情況下領養進來的,她最在意的還是齊燦燦的身份。
“好好的,聞芮不會莫名其妙地摔下樓梯。燦燦,當時你不是在嗎?你說說看聞芮是怎麼‘不小心’摔下去的?”
劉慧茹揚著下巴站在齊燦燦身前,冷嘲熱諷。她聲音雖然不大,但有著走廊十分安靜,她的每句話都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其他人的耳中。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齊燦燦身上。
齊燦燦抿了抿唇,她挺直了背脊,毫無畏懼地對上劉慧茹看好戲般的雙眼。手中捧著的水杯明明帶著溫度,此時卻像寒冰一般刺骨。
“不知道。”
“不知道?燦燦,你別以為監控照不到,就沒人會知道發生過什麼。”
她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嗓音提高了幾度。
“這裏都是自家人,如果你不小心碰著了聞芮,最好趁早說,否則真出了什麼事,沒人能保得住你。聞芮已經有九個月了的身孕了,那可是個已經成型的孩子。你知道的吧?”
其實齊燦燦一直不明白劉慧茹為何處處針對她,也許是覺著她命賤,不該在唐家這樣的世家生活。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小人,他們也許沒有任何理由,隻為給無趣的生活添些樂子,總之火燒不到劉慧茹的頭上,她自然可以口無遮攔。
“那照大嫂的意思,是燦燦推倒了袁聞芮?”
沈思勳的語氣顯然有些不悅,低低地警告道。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我是不是亂講,燦燦心裏最清楚。這是唐家的事,與你有何關係?”
劉慧茹不論年齡或輩分都比沈思勳大,沈思勳當眾與她頂嘴,她麵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她不過是換個方式複述事實而已,當時他們都在現場,有人親眼看到齊燦燦推袁聞芮不假,隻是大家都閉口不提罷了,畢竟家醜不外揚。
“燦燦是我的妻子。”
沈思勳垂眸看著齊燦燦,認真地吐出幾個字。他向來不喜歡趟渾水,可前提不能觸碰自己的底線。齊燦燦如今是他的人,他當然不會冷眼旁觀她受半點委屈,再者他也不相信齊燦燦會如此狠心做出這樣的事情。
劉慧茹輕笑了一聲,剛準備開口嘲諷,唐清明卻極為惱怒地低吼了一聲。
“媽,你在說什麼?小姑是你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不要再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了。”
唐清明甚少這樣與劉慧茹發脾氣,他轉臉看了一眼急救室依舊亮著的紅燈,目光驟然冷了幾分。他最近有些感冒,現在還發著低燒,聲音稍稍有些沙啞。
劉慧茹臉一白,唐清明原本在家睡得好好的,一聽到消息就立馬趕來了醫院。想來他也不會是因為擔心袁聞芮,多半是想護著齊燦燦。劉慧茹愈發不爽快,可她到底是心疼兒子的,她瞪了齊燦燦一眼,坐到了唐清明身邊。她終是不明白,齊燦燦到底哪裏好,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向著她。
大約過了半小時,宋世珍忽地冷笑了一聲,領著包消失在了走廊深處。
她路過齊燦燦的時候,目光十分淩厲。齊燦燦將頭埋得很低,盡量地忽視她的憤恨。
唐景雲見宋世珍離開,抬腳跟了上去。
也許是喝多了水的關係,齊燦燦這會兒真的特別想上洗手間,她猶豫了片刻,將水杯遞給了沈思勳,有些抱歉地說道。
“我馬上回來。”
妊娠後子宮壓迫膀胱,上洗手間的次數多也是情理之中,沈思勳接過杯子,溫聲問了一句。
“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
他們之間,齊燦燦明白,無非是利益至上。她已經很麻煩沈思勳了,不想再讓他替自己擔心。
齊燦燦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深深地洗了幾口氣,冷水拍打在臉上,刺痛感到讓她清醒了幾分。懷孕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實她之前就有些犯困,可袁聞芮沒醒之前,她不敢離開醫院半步。
她剛走出洗手間,不遠處便傳來陣陣爭吵聲。
聲音很克製,但在寂靜的夜晚,還是特別的刺耳。
齊燦燦原本不想多事,隻想快點回去坐好,可卻不小心聽見了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