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
花韻之看著周圍東逃西竄,倉皇奔命的人們,不明所以。額頭上傳來的刺痛讓她皺了皺眉頭,伸手小心的碰了碰疼痛傳來的地方,一手血紅。
原來是破了頭……
就在花韻之看著手發呆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身後猛地一把推進了身旁的胡同裏。
“你……”花韻之回頭想要看清究竟是誰,卻沒想左臂被一隻蒼老且被猩紅色染透了的手給死死抓住。
“大小姐,劉全無用,隻能帶您到這裏。”一個麵色蒼白,胡須枯黃的老者,雙目含淚的說道。“如今叛軍打入城中,劉全已經無力在帶您走了。”
花韻之看到劉全那被鮮血染了一身且有些佝僂的身體,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睛終於恢複的清醒。
“劉、劉叔……您的手……”花韻之的小手顫抖著想要去觸碰對方那雖然經過簡單的止血包紮,卻依舊不斷滲出血水的右臂。
“大小姐、劉全沒……”劉全扯著嘴角,想要安慰眼前的女孩兒,但是失血過多,他已經無力支持自己的身體,他眼前一黑,向前栽了過去。
“劉叔!”花韻之用纖細的肩膀努力撐住要向前栽倒的劉全。
她跪在地上,抱著劉全,雖無眼淚,但小臉卻蒼白如紙。她用力支撐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劉全,用那顫抖的聲音喊著:“劉叔!劉叔!你醒醒啊!你走了,韻兒該怎麼辦啊?劉叔!”
而胡同外,到處是奔命逃亡的人們,無人理會這巷子裏發生的哭喊。
“轟!”
一塊巨石從城外飛來,直直的砸在了花韻之他們身側的牆麵上。碎石土塊四散而飛,花韻之想要拉著劉全躲避,卻不想自己如何能夠拉得動,隻見花韻之本要站起的身子硬生生的摔倒在了地上,而劉全也被摔的發出了一聲悶哼。
花韻之咬著唇,將溢出來的淚水用衣袖很快抹去。她跪在地上,抱著劉全的脖子,用力的想要將他拉起。而在聽到劉全叫她的聲音後,她喜極而泣:“劉叔,你醒啦!你終於……嗚……劉叔!你別丟下韻兒,韻兒、韻兒怕……嗚···”
劉全伸手輕輕擦去花韻之臉上的淚水,說道:“大小姐,不哭!要好好活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塊方形銀牌。“將它收好。您一定要逃出城,去祁雲山找我那不爭氣的兒……他會代劉全保護您的……大小姐,花家……花家就全靠您了!您一定要、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劉全看著花韻之,滿心的愧疚。若不是年老無用,自己又怎會讓小主人獨自逃難?
就在這時,那節被巨石毀了的殘垣經受不住震動向他們倒來。劉全瞬時一把將抱著自己的花韻之推開,大聲喊道:“快走!”
亂葬崗,無人收殮的人們最後的歸處,等待野狗鳩鳥分食。而在這亂世,人們何來的歸處?何處不是歸處?!
未想過自己還能夠活下來,更是未想過自己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會是在這亂葬崗之上。
橘色的天空中飛著無數隻烏鴉,在不停的嘎嘎的發出讓人頭皮發涼的叫聲,周圍彌漫著難聞的腐爛的味道。費力的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花韻之抬起右手,盯著手中被幹枯的血漬染色的匕首自嘲的笑了。
還是活下來了嗎?
當日,在渾渾噩噩之中隨著逃亡的流民漫無目的走著。最後,人越來越多,倒在路邊再也不能起來的餓殍也越來越多。亂軍、流寇……從一開始驚恐和不安到麻木,直到最後的易子而食,人如豬狗。
那她呢?
花韻之想到那被自己割喉,不停地在地上掙紮的男人,最後被一擁而上的瘋狂的人們圍上去的情境,她不由苦笑著。父親送與自己的生日禮物和平日教授的功夫如今已成了她避免成為他人的果腹之物而所使的自保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