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今年十六歲,自娘胎一個筋鬥打出來,便遇上家途四壁,缺衣少食,有上餐無下餐自不必言,更是災難重重。
正是長身體最需要營養的時候,遇上饑荒遍地,更是連月揭不開鍋,饑寒交迫便使他病病殃殃,個子瘦瘦筋筋。倒是一對濃眉大眼看上去顯得成熟。
剛剛在村裏龍家大祠堂讀完“人之初,性本善……”的他,家庭突遭變故,爺爺幫人采定魂草一去不回,據說被天神班前會點名點回去了。老爸開屠殺豬,是家裏的頂梁柱,卻因走夜路撞上厲鬼暴斃而死;哥哥又因到烏鎮去做生意被網騙子鬼騙得本金全蝕,最後投了河。家裏就隻剩下他與老娘兩人了。
偏在此時,老娘又被遊魂鬼盜走了魂魄,整日裏晃晃忽忽發著高燒說著糊話,人也很快消瘦下去,最後病倒在床,剩下一身的皮包骨,兩個眼珠時不時地轉動一下,看出才是一個活人。
村裏老人對他說:“泉兒啊!既然你娘被遊魂鬼盜了魂,快去鬼崖上采來定魂草給你娘服下,看能不能保你娘的命。”
龍泉家就在酉水邊的金盤嶺村,過河去不遠就是鳳凰山,據說鬼崖就在鳳凰山裏。
一大早,孝順的龍泉就上路進山了,一路走一路問,找到鬼崖時,時間已是過午達未時。
抬頭一看,眼前一座刀削樣的山峰矗立在眼前,遠遠看去倒是鬱鬱蔥蔥,近前一看,齜牙咧嘴不見頂。
“你想上鬼崖采集定魂草?”旁邊崖縫中傳來一個沙啞得象從敲擊破沙鍋裏發出的聲音問。
“嗯,想救我娘。”龍泉回答。
“這麼險的地方你不怕?”
“不怕,隻要能采到定魂草!定住我娘的魂魄。”
“啊!孝動天地,董永賣身葬父親,六月江南飛大雪啊!”隨著聲音再次傳來,隻見一位頭戴黑色無簷布帽,身穿黑色道袍,腳踏草鞋,麵色蒼老如鬆樹皮的老道士,從那窄窄的崖縫後神奇地走了出來,一手抱陶罐,一手拿拂塵鞭,混濁的眼睛望著他。
“我必須這樣。”
“啊!”老道又從那沙啞的喉嚨擠出一聲,然後慢騰騰地道:“定魂草可真是不好采,在那鬼崖山頂上,黃昏天黑前才長出,天一黑下就會消逝,難、難、難采到啊!”老道抬手用拂塵鞭指了指崖頂。
“再難也要采,隻要能救我娘。”
“孝慟天地,孝慟天地!”
“老道,你是說,在黃昏前那半個時辰,一定要爬上崖頂采到這藥,不然就采不到了是麼?”龍泉憂心忡忡。
“正,正是,暮色蒼茫看定魂。”暮色中的老道望著他嘴巴抽動了一下。
看上去差不多比他死去的爺爺年紀還大的他,說話象時刻要斷下氣來。
“老道可知,要上這崖,哪裏還有路能上得去嗎?”龍泉看老道象是熟悉鬼崖的人就這樣問。
老道輕輕捋了捋雪白的胡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擠出一聲:“本道也不知曉,聽人說路在你腳下,你自己找吧!”慢騰騰地一句話,餘音還在蒼茫的暮色中飄著,人卻突然不見了蹤影。
“自己找?到哪找?”龍泉自言自語地說著,眼睛四處尋覓。
可這迷茫的崖下哪兒有路呢?心想這麼找著耽誤時間,弄不好路找不到天色就晚了,爬上崖去也采不到定魂草了。
山裏的孩子,平時也經常進山打獵,爬山攀崖也是常事,隻是眼前這崖太險了。但不管如何,為了爭取時間采到定魂草,隻有冒險攀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