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夫人感到有些不適,眉頭微蹙,未曾啟唇,兩個丫鬟早已看在眼裏。紫英連忙抬手,小心為上官夫人摘下雪白的狐尾秀帽,思筠舉起粉紅色蠶絲手帕,輕輕為夫人拭擦著額頭滲出的細汗。
“唉!好生奇怪!”上官夫人抬眼望著沉靜的遠山,深深歎了一口氣。
“夫人為何事煩心?不如說出來,讓我們做丫鬟的為你寬寬心!”紫英挽著夫人細嫩的手,關切地詢問。
“是呀,夫人,您在為什麼事情不開心啊?什麼事情會讓您感到奇怪啊?”思筠也好奇地開了口,柔聲問道。
“唉!還是回房歇息去吧!”夫人又是一聲長歎,無奈的搖搖頭。
兩個丫鬟見到夫人不願意開口,就不敢再問,小心攙扶著耶律夫人回府。
原來上官睿成的夫人耶律蘭心擔心的是:她已經懷胎十月,仔細算算應該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可是一點臨產的跡象也沒有。
自從和上官睿成喜結連理,夫妻二人恩恩愛愛,雖然夫妻多年,至今仍未給上官睿成生下一男半女,可是上官睿成一點沒有嫌棄她,盡管他很喜歡孩子,可是從未有過納妾的打算,這讓夫人耶律蘭心更覺得慚愧。
當然上官睿成心裏的真實想法誰也不知道。似乎也不敢,或者礙於耶律蘭心娘家的勢力,不敢對夫人有所不敬,更何況夫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說起上官睿成的身世,也是很離奇。
上官睿成從這個姓氏上看,就知道他是中原人士。他原本是宋朝人,他的父親上官翼是朝廷命官,因為權力爭鬥,上官睿成的父親上官翼被奸臣誣陷,皇帝昏庸,草率結案,下旨將上官翼家滿門抄斬。
上官家百餘口人僅僅僥幸逃出上官睿成一人,要不是忠心護主的老仆以命相救,此時上官睿成早已經是一個冤魂和家人陪伴陰曹地府了。
上官睿成僥幸逃脫以後,一路北上,翻山越水,沿街乞討,終於到了木葉山下的潢河岸邊,饑寒交迫,暈倒在地。恰巧遇到了騎馬遊玩的耶律善機的大小姐耶律蘭心。
“小姐,前麵有一個乞丐暈倒在河邊了,似乎還有氣!”
“在哪裏?帶我去看!”正要回府的耶律蘭心側轉馬頭,馬蹄聲嗒嗒嗒均勻地響著,跟著帶路的隨從向著河邊奔去。
“好臭!好難聞!”丫鬟一邊用手捏住鼻子,一邊紛紛向後躲閃,用眼神示意耶律蘭心不要近前。
幾個月以來的顛沛流離,此時的上官睿成已經是蓬頭垢麵,衣不蔽體,麵黃肌瘦,形同死屍。
耶律蘭心勒住韁繩,騎在馬上圍著上官睿成繞了三圈,“他還沒有死,還有救,把他帶回府中!”
“啊?這……”隨從覺得這份差事的確有些為難,這麼髒兮兮的人,還是原地站著,不肯上去抬人。
“嗯?你們怎麼?……”耶律蘭心杏眼圓睜,柳眉倒立。
隨從一看小姐發怒,顧不得難聞,立刻圍了上去,七手八腳把這個暈倒的上官睿成抬起放於馬背,駝回了上官府邸。
誰知這個要飯花子上官睿成被家奴救醒以後,洗漱更衣,一個秀美英俊少年活脫脫站在耶律蘭心的眼前。
上官家族的男人不僅文武雙全,而且各個生得端正俊秀,在中原一帶很有名氣,隻可惜……
“啊?你是……”耶律蘭心再次看到打扮齊整的上官睿成,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從潢河岸邊救回來的那個叫花子。
耶律蘭心盯著上官睿成看了半晌,看得上官睿成先紅了臉。
耶律蘭心方覺失態,臉色頓紅,有些害羞地回轉頭想離去。正在這時,耶律蘭心的丫鬟厲聲對上官睿成說:“這是我們家小姐,你的救命恩人,呆愣著幹什麼,還不過去謝恩!”
上官睿成從呆愣中清醒,連忙朝著耶律蘭心走過去,噗通下跪:“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正要給耶律蘭心磕頭,可是他的頭還沒有沾地,就被突然回轉身的耶律蘭心攔住:“不必多禮,救人危難,實屬應該,不知你……”
耶律蘭心很奇怪這樣一個英俊秀美的男人,怎麼會流落到如此境地,可是話一出口,看到上官睿成滿臉難以啟齒,隻好作罷。
年方十八尚未婚配的耶律蘭心突然芳心撩動,這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俊美的少年!
耶律蘭心從小長大,身邊看到的一直都是粗狂豪放、皮膚黝黑的北方漢子,今天見到這個來自中原的英俊中帶著一絲溫柔委婉,沉默中掩飾不住與生俱來的剛毅的上官睿成。這個人雖然落魄,但是從他的深邃悠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個等閑之輩。耶律蘭心不由得對這個上官睿成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