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
戲台上《蘇三起解》的表演者正在賣弄著自己聒噪的嗓音,而台下卻是叫好聲、鼓掌聲,聲聲不斷。在這遙遠的山村裏,如果說有這麼一出戲曲表演,那無論是什麼樣的曲目,什麼樣的表演者,都會讓村民們感到熱鬧高興。
恐怕要不是村長的兒子迎娶鄰村會計的閨女,這樣的戲曲表演他們常年都難得聽到一次呢。而台上表演者看到台下的觀眾們如此捧場,不禁心裏一高興,將原本自己的男聲都不小心漏了出來。可是這並不能影響村民看戲的熱情,就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所有的男性村民晚上一定要去參與鬧洞房的熱情一樣。
這時候在遠離戲班子後台的一片草地上,一個年輕男子嘴裏叼著煙靜靜地坐在草地上發著呆。這個年輕男子大約十八九歲,身材高大壯碩,此時的年輕男子光著上身,手裏拿著一個背心,露出來一身結實精悍的肌肉。那一身古銅色的膚色好像是和烤肉一樣在毒辣的陽光底下三百六十度旋轉著烤出來的。
年輕男子兩道劍眉,正好搭配著膚色散發一身英氣。而一雙通透明亮的眼睛就好像會生出來一百隻觸手,不經意地就抓撓在人的心底深處。一張刀砍斧剁一般堅毅的臉龐上長著高挺的鼻子和刀鋒一樣的嘴唇,如果不是嘴裏叼著的煙和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這年輕男子給人的第一印象應該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而不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痞子。
“唉……“年輕男子地歎了一口氣,掐滅了手中的煙,慢悠悠的朝著戲班子後台走去。等到他走到一個中年肥胖男人麵前的時候,不自覺的撓了撓淩亂的短發,用渾厚的聲音對肥胖男人說道:“班主,你找我什麼事?”
這時候中年肥胖男人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沒錯,就是如同嬌媚女子一樣的溫柔的笑容。然後中年肥胖男人站起來對年輕男子說了去:“何夕,出去說!”說完以後中年男人拉起叫何夕的年輕男子往後台外麵走,不過被何夕甩手掙脫開了那一隻豬蹄一樣的手掌。而這時候後台所有的戲班子人員見到這種情況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根本沒有因為這種反常的情況停止自己手裏的工作。
等到兩個人走到了遠離後台的小樹林,那肥胖的班主才停止了繼續蠕動他那肥胖的身軀,更加溫柔地笑著露出來一口雪白的牙齒說道:“小夕,我給你說的事,你考慮了沒有?自從我把你買來之後對你怎麼樣你心裏應該明白吧?十二年了我張大富就敢拍著我的胸部,哎呀,討厭……我怎麼說胸部這樣的詞語,我是說我就敢拍著胸膛說十二年裏我沒有一分一秒是虧待過你的!我這麼說你承認嗎?”
何夕眯了眯明亮的眼睛,敷衍的笑著回答道:“我承認。班主自從把我從人販子手裏買來之後一直對我很好!假如我他媽是個女人的話,肯定以身相許來報答班主這十二年來的恩情!可惜老天沒給我一個假如的機會,那我隻有好好學武生,好好唱戲,來報答班主對我的養育之恩了。”
何夕說完,還煞有其事的抱了抱拳,把唱戲的那一套禮數都拿了出來。
而肥胖班主在聽了何夕的話之後,臉上立馬就帶上了一副不耐煩的神色對何夕說道:“我知道你他媽不是個女人!哎呀……怎麼粗口了……真是的……真是抱歉啊小夕。我是說我知道你不是女人,你要是女人的話這十二年我還對你這麼好幹嘛?我……我是說我就是因為你不是女人才願意對你這麼好的!你也別給我裝蒜了,人家不吃這套的!”
肥胖班主的聲音輕柔甜膩,讓人一聽就知道這胖子如果不是唱青衣出身的就是曾經在宮裏當過公務員。不過看胖班主那走起路來妖嬈的身段和不經意間指指點點的蘭花指,那就隻有第一種的可能性了。
何夕有點無奈的咧了咧嘴,看著肥胖班主張大富那滿臉殷切的樣子,心裏就是一陣的不舒服,好像這種感覺一定要用胃部表達出來才更貼切一點兒。他早就明白了張大富自從前年開始就明裏暗裏對他表達的意思,可是有三個非常重要的方麵阻礙著何夕的主觀思想。第一就是張大富已經四十多歲,這何夕叫張大富為張大爺都不為過。第二就是張大富那一身的肥膘,恐怕要是把他施以極刑點天燈,要比董卓還能多亮上幾天。第三當然也是最最重要的就是,張大富雖然動作像女人,說話聲音像女人,心思像女人,可也僅僅是像而已,他畢竟還是生了一副男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