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為孤容。
那年我十三歲。
村子來了劫匪。殺了全村的人,包括我的父母親,和一個僅有八歲的妹妹。
血染紅了整個村子,染紅了整條清澈的河水。染紅了我十三歲的雙眸。
我躲在木箱裏發抖,看著那些人踩碎我的童年,生生的掐斷我的生活。
從此我隻能沾滿鮮血的生存。
那夜我弱小的身影站在熟悉的街道,微弱的燈火照在慘淡的村落。我失聲痛哭。
盡管我清楚的記得生前的父親告訴過我,男兒有淚不輕彈。我仍然感受到高山大的悲愴。
這時他出現了。
那年他隻不過十歲。一雙微紅的血色雙眸,一張冷如冰山的臉,一身神明般的高貴。
他說,"從今以後你便跟著我,我替你複仇。"
一跟,便是十年…
他說,"從今以後你便名為孤容。"
孤兒的孤,從容的容。
一叫,便是十年…
那年他十一歲,一人上了高山一夜殺光了那幫土匪,隻為了替我複仇。
我看著他弱小的身影,一人提著一把比他人一半還高的長劍上了山,一夜殺光了整個山寨,就如同那夜那些土匪血洗我的村莊一般。
他渾身是血,踏著遍地的鮮血和屍體緩步到我麵前。他扯著滿臉的涼意對我笑了。
他說,"你的大仇已報,輪到我了。"
我震驚的看著他稚嫩的臉出神。我終於在那一刻明白,當初他收留我,不過是因為我們有相同之處。
他有他的血海深仇,我有我深仇大恨。
那年他十五歲。已經長成一個英朗冷漠的少年。
而我已經十八歲。長期的習武訓練,讓我真的成為了他心裏想要那個的"孤容"。
那年冬日,寒風呼嘯刺骨,純白雪花紛飛,鮮紅的血液卻衝洗了整片雪地。
他帶著我殺進魔教殿堂,帶著我踏著一條血路坐上了魔教教主的寶座。
但我知道,他的野心,並不隻是想要區區一個魔教教主的位子。
看著他日漸血紅起來的雙目,我知道他練的魔功已經七級,再練下去就會走過入魔。
但我從未勸過他。他心裏的仇恨正在隨著時間日益擴大,幾乎覆蓋了他的理智。
眾人懼怕他,避他三尺。又有誰知道他每每當他心絞疼痛,甚至發瘋致自己受傷的模樣到底有多讓人不忍。
那年他十九歲。盛裝迎娶江暮雪。一個他不愛,卻又像他一樣目中無人的女人。兩個暴戾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和睦共處。
大婚那日他沒有半點欣喜,魔教也沒有半分成親的氛圍,他如同往日一般命我去琉璃國打探情況。
當我赴命而去時,他便身著紅袍坐上黑馬迎娶江暮雪。
跟著他,我從未有過怨言。
盡管他磨光了我所有的自尊和脾氣。盡管他從未把我當成人看,在他眼裏我不過是一個幫他複仇的工具。
盡管這樣,我也沒有過怨言。
但有一日,他見到了突然大變模樣的江暮雪。他也隨之漸漸被江暮雪改變了模樣。
而我。遇見了何蘭。
一個冷清卻堅強的女人。
那日教主執意要進江暮雪的房門。何蘭不算高大的身影始終擋在他麵前。
以教主的秉性,我知道她活不過今日。
在教主出手的瞬間,我就看見她冷清的臉上閃過異樣。
我看的出來,她很明白自己打不過教主。
她明明知道,但是她不逃跑,不求助。而是一臉的決然。我不知道她眼裏的堅決是為了什麼,但是我卻被那份堅持打動了。
我第一次不希望教主殺了一個女人。
我的心裏萬般不忍,卻還是未動聲色。因為我明白,教主不需要心善軟弱的人。
可教主竟然因為江暮雪的情麵而放了何蘭,這樣的教主,我沒有見過。
害怕江暮雪踩到碎石子而緊張的教主,我也沒有見過。
向江暮雪妥協認錯的教主,我也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