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菊色,爭相鬥豔,是人身處其中,隻覺悠然。
花壇前的玉姒抬頭看楚央,想了片刻,才問:“這位城主夫人與你是血親?”
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楚央一怔,隨意的點了一下腦袋,沒出聲說是。
接著又聽小姑娘不解的問:“既然是親人,為何還要如此刁難你?這樣做未免太沒有情分可言了。”
“本就無情分,她隻認嫡不認庶,與我算半個陌生人。”
剩下的就是仇敵之情了。
將這話咽下去,楚央也不打算跟她說明白。
他是個不愛刨心挖肺給別人訴苦的性子,有這時間,不如多去為自己綢繆綢繆,想想怎麼才能更好更不受約束的活著。
“嫡庶分別…好歹也是姑侄,而且你是南安候,她怎麼能如此放肆?不怕落人話柄?”
“很多時候,這人間裏的好歹並沒有什麼用,世人大都是自私執拗的,你也是,我也是。”
沒說完,他笑了笑,再道:“且她從前就是如此,被自己的老哥哥嬌生慣養壞了,論目中無人,她能稱南方諸城第一人,畢竟,她可連自己的哥哥都敢訓斥。”
原來沒想這大夫人竟然如此刁蠻,不過王薇倒和她不像。
想到這裏,玉姒才猛地想起來的目的,她抿著嘴好一會兒,才問:“那我們去祭拜王薇大約是什麼時候?”
“快了。”
話音剛落不久,一個男人就匆匆的往過趕來。
對方陪著笑,帶著許些不著痕跡的討好。
這人可就是那日上門請他過來的城主府二管家了。
隻見他恭恭敬敬的拱手一鞠,請道:“在下聽聞府中下人說君侯到了,稟告了城主後,這才奉命前來迎接君侯,讓君侯久等了。”
“無妨,引路罷,直接去靈堂。”
“是,是。”
行至靈堂前,一素衣婦人帶著一幹婆子家丁攔住了路。
婦人臉上是可見的憔悴與傷心,還有眼裏的恨與憤怒。
她被一個小丫鬟攙扶著,拿帕子的手直指楚央的臉,紅著眼顫抖不已,帶著一貫的傲慢與瞧不上:“豎子!你害我兒!你怎麼敢害我兒?”
她畢竟也是大小姐,難聽的話不會太多,罵來罵去也就那麼幾句,隻是說的語氣和內容非常的讓人難堪。
隻不過楚央從小便習慣了,他輕輕的撣了撣衣袖上的塵,抬頭陰沉的看過去,一點兒情麵也不留:“看來你還是一點兒也不懂尊卑有別?”
“你…你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髒貨!跟你那個妓女娘一個樣!跟我談什麼尊卑?我為尊,你始終為卑!你給我記住了!”
婦人滿臉怒容,說著難聽的話,抖落著楚央以前的事情,拿他的身世為嘲。
是啊,他娘是一樓花魁,被他那不要臉的父親搶去,成為了寵妾。
後來失了寵愛,一心把注意力集中在他這唯一的孩子身上,卻因後院那群女人的針對,積鬱成疾,不久,撒手人寰了。
留下他孤孤單單,無依無靠。
回憶忽然的冒出,讓楚央有點兒自嘲的眯了眯眼睛,卻沒笑出來。
婦人還在罵著,她雖然氣性的確不好,嬌縱非常,卻對自己的女兒是真的疼愛,隻不過不太會表達罷了。
在看見女兒被送回來的那具屍身後,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一時間哭成了淚人,抱著女兒死活不撒手。
她含辛茹苦,傾盡了一切,當做手心珠玉一般養了十五年的女兒,沒了。
她哭著,死守著自己最後的執拗與傲然,沒有跟任何人傾訴心中的苦。
“憑什麼?你這個髒貨都能活著?可我的女兒就要永遠的停在十五歲?你就是個掃把星!你就算坐在君侯之位又如何?你不過還是一個下賤貨!”
可是,在看見這個庶出子,這個罪魁禍首後,她再也無法繃住了。
婦人拿手帕掩麵,一時忍住的淚水洶湧而出,她繼續罵:“我的薇薇…那麼傻,她永遠的都在為你這個豎子著想,永遠的都在求我庇護庇護你,永遠的在給舅舅說讓他對你好!你別說你不知道這些!可你呢?楚不息!你是怎麼回報她的?是你殺了她!是你這個害人精!你這個煞星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