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你前幾日說誰要回來的?”嘴角微揚,眼波流轉,暗紋百花的織錦緞素白短襖襯得久病初愈的杏臉越發的楚楚可憐。陸家的二小姐陸雙芸卻似乎完全沒有在意自己這張美得讓人心顫的臉,就這麼仰著頭眼巴巴地瞪著花信。“你前幾日總說的,那個誰來著?”
“是大小姐要回來。”花信早就習慣了二小姐的迷糊,平靜地答道,“二小姐你又忘了吧。前幾日大小姐送來紅箋,說要帶你去治病呢。二小姐,你迷迷糊糊的病,一定會好的。”
口上雖然是這麼說的,但花信還是暗暗地擔心。這二小姐自生病以來越來越迷糊,總是記不起事。可容顏卻恰好相反,越發地嬌豔。大小姐和二小姐是雙生花,小時候,因為大小姐陸雙雨多了幾份潑辣嬌媚,所以同樣的嬌顏,總是大小姐要出彩一些。可如今,二小姐大病一場,養了足足大半年。忘性是越來越大,但美貌卻是漸漸攀升。過幾日大小姐要是回來,怕是在容顏上都比不上這個昔日讓她處處保護的笨妹妹了吧。隻是,現在的二小姐……唉……怕是比以前更笨了……
“哦,是姐姐要回來啊。”陸雙芸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兩隻手拿著前幾日姐姐陸雙雨隨紅箋一起捎來的白瑪瑙鐲子細細把玩著,“我還記得小時候她總愛帶我偷偷跑出府去玩呢。那時候我們陸家的綢緞生意還沒有現在這麼好,爹爹總是在鋪子裏忙,娘沒有過世,現在的二娘也還沒有來……”
花信聽著二小姐的喃喃自語,心裏驀地一驚,“二小姐你記起來了?”
“記起來什麼?”忽然被打斷思路,陸雙芸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呆呆地怔了怔,一開口,卻是把剛剛自言自語的話全忘在了腦後。隻顧接著先前的話,說了下去,“咦,花信你說我姐要回來。她為什麼要回來啊?”
“唉!”花信本來剛剛被提起來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二小姐,大小姐說回來是要帶你去治病。”果然二小姐還是沒好啊。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明明說過的話,可以一轉頭馬上忘了。問她也無濟於事。完全沒辦法問出些什麼。
“哦,治病啊。”陸雙芸努力地理解著,皺了皺眉,還是沒想起來什麼,看花信臉色不對了,隻能可憐兮兮地伸出潔如白瓷的芊芊玉指,輕輕地拉了一下坐在旁邊情緒低落的她,“花信,你不要不高興嘛。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話了?為什麼最近你總是這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不高興的。是不是我剛剛說了些什麼。然後又把剛說的話給忘了?”
“沒什麼。”花信已是早被她這個樣子磨得沒了脾氣,片刻的憂鬱之後隨即恢複了平靜,淡淡解釋到,“二小姐你記性不好,所以花信擔心你而已。”
“花信你不要擔心我啦,我現在隻是偶爾記性不好。比以前好多了呢。”陸雙芸把身子板直了一些,認認真真地對花信說,“以前你不說我什麼都記不住,連你都記不住嗎?現在記得你,不是好很多了嗎?”
“嗯。”看著眼前這個雖名為主仆但卻如自己妹妹一樣的二小姐,花信勉強安慰地擠出了一個笑。
“但是,但是。”雙芸眼珠一轉,好氣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剛才你說姐姐要回來帶我去治病?我到底是什麼病啊?”
“……”
花信忽的覺得眼前一黑幾乎快要暈倒,“二小姐,是你的迷糊病啊。你不僅忘性大,而且別人說的話總也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