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疊在一起晃動著蘭彩萍的眼睛,她的眼光像是刻在了地上的水墨畫,不斷變化著、隨著心意而不斷改變。
“老頭,我可以聽從你的安排,但你應該告訴我,你到底得到了什麼消息?我需要根據信息做出調整,你也明白,我真的出事了,對你也未必就好,就算我掐斷了我們的過去,刪除我們所有記憶,可是,你幫我說過話,幫我辦過事,這些固然你都有辦法處理,可總是麻煩,所有,你應該幫我,我們共度難關!”
韓副書記狠戾的看著蘭彩萍:“除非你決定把你所做的一起都徹底放手,不然我們隻能各聽天命!”
韓副書記的口氣也鬆了一點,這才是真正的談判,他們兩人在經曆的彼此的威脅,施壓之後,都選擇了適當的妥協,蘭彩萍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很多事情,並不是一刀就能完全割開。
“好,隻要你的信息足以讓我動心,我會聽你的安排!”
韓副書記沉吟片刻,再一次繞著蘭彩萍度起了圈子,他一麵走,一麵緩緩的說:“幾個小時前,我和交警隊的幾個領導吃飯,我無意間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有一些人拿著省公安廳的批示,到交警隊調看全市的交通錄像,據說是因為有一次重大交通逃逸事件!”
蘭彩萍鄒著眉頭,有點不解的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沒出事故!”
韓副書記擺擺手,仍舊低頭度步,繞著圈子走:“問題是最近西漢市從來沒有這樣的交通逃逸事件,而且,這些人也根本不像是警方人員!他們是誰?沒有人知道,像謎一樣。”
“不是警察,哪他們怎麼手裏有省公安廳的批示!”
“問得好!這才是事情的關鍵,我也有了這樣的好奇心,但光靠好奇沒有用,誰也無法回答我這個問題,隻能說,這些人是一夥特殊的人群,所以我就多問了幾句市交警大隊的隊長,問了下這些人搜看錄像的主要路段和時間點,因為西漢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沒有個重點,估計就是全市幾百上千個探頭一天的監控錄像,他們也得看上一月。”
“哪,哪他們什麼說!”蘭彩萍的心開始咚咚的跳了,她預感到一定會有可怕的回答,一定是那個回答,才讓韓副書記做出了斷然的決定。
“他們說,這夥人主要調看郭潔和夏文博出事那天的錄像,路段也是從那個健身房開始,而另一撥人,卻對景林縣通往你化工廠的監控很感興趣!”
蘭彩萍頓時全身一軟,人也搖晃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發出了一聲冷笑:“這和我又什麼關係?”
“蘭彩萍啊蘭彩萍,難道你還要硬撐,我都能從這撥人的行動上聯想到可能這次事件和你有關係,而且,我在清流縣的時候,還聽到了另外一些和你有關係的信息,包括你手下的保安,還有毒品!”韓副書記停頓了一下。
他不在繞圈度步了,他站在了蘭彩萍的對麵,用鷹隼一樣的目光,看著她的眼睛,直到蘭彩萍的眼中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惶恐和緊張。
“所以,我得出的結論大概不會偏差太多,當然,你可能自以為你不會出問題,你做的很隱秘?但從這夥來路不明人的行動看,他們已經鎖定了你,那麼,總有什麼會讓你淪陷的,你躲不掉,除非......”
“除非什麼?你說,我都聽你的,我是做過......”
“不要對我說你做過的任何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能告訴你,徹徹底底的銷毀一切,割舍一切,那樣,或許你還能有一份希望,但凡你有一點點的僥幸心理,這次你將陷入到萬劫不複的境地,不要對我的判斷有絲毫的懷疑!生與死,全在你一念之間!”
蘭彩萍全身哆嗦了一下,渾身顫栗起來,她的臉色變成灰黃,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她的心像一片落葉,一會兒披風吹進深淵,一會兒又飄向雲天,由於恐怖,覺得有萬千斤壓在她胸口,心中一股血直衝到頭上,腦袋嗡嗡地響起來,腦袋裏有什麼東西爆裂了,碎斷了。
喉嚨像有什麼填著,壓著,箍著,緊緊地連氣也不能暢快的吐吶。
這個夜晚對蘭彩萍而言,真的是一個恐怖的夜晚,從湖邊返回到化工廠,再到她無力的躺在床上做噩夢,恐懼始終在籠罩著她,也可以說,她被恐懼圍困了,無限的恐懼,加上黑暗、靜寂和乍醒過來的幻覺,使她的心冰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