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博點點頭,這個情況他也已經看到了,同時,這也是夏文博感到最為難的事情,村民靠這個掙錢了,你不讓人家采石,他們的抵觸一定不小。
盧書記彈一下煙灰,又說:“第二點呢,那裏的采石場有村辦企業,也有個體戶辦的,還有外來老板承包開采的,這裏麵情況很複雜,你禁誰的廠?做事要一視同仁,要關就必須全部關掉,要放就徹底開放。如果從稅收角度考慮,我更不想關掉,東嶺鄉財政困難,采石場每年上繳稅款十多萬元,不是小數目哩!”
對這點,夏文博到並沒有太大的擔憂,十多萬元的稅收放在過去挺多,但自己卻一點都沒有看在眼裏,隻要藥廠和旅遊項目啟動盈利,那東嶺鄉的收入何止是一個十多萬元,恐怕要打著滾的往上漲了。
“書記,經濟利益這一塊我理解,但我覺得,這個不能作為他們破壞生態環境的一個理由。”
“文博,這當然不是一個理由,但畢竟也是一個不能忽視的問題吧,更重要的還有一點,有幾個采石場還是很有背景的,名義上是外來老板投資開辦,其實是本縣個別領導幹部暗中操作,他們才是真正的老板!”
夏文博這才感到了一點驚訝。
難怪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這麼多的采石場,一年才給東嶺鄉上交那麼一點點的利稅,原來其中還有如此複雜的情況。
“盧書記,你說的這些我可能忽略了,但我想啊,不管是什麼原因造成了今天的局麵,我們都不能袖手旁觀!”
“文博,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的意思也很明確,也很簡單,那裏的采石場暫時不要去管,由它們自生自滅。山上的石頭總有采完的一天,等到石頭采完了,他們就不再破壞生態環境了。”
夏文博見盧書記態度甚是堅決,頗感意外,便反問道:“盧書記,這樣做恐怕不太好吧?難道我們鄉政府就不拿出一點措施來?”
盧書記連連搖頭:“不,不,不,文博啊,就此事而言,我們的工作重心不是關閉,而是有節製地發展。我想啊,我們也可以製定幾條措施,嗯,第一條,要對無證照非法采石予以嚴厲打擊,一律關閉。第二條,從工商、稅務、環衛、勞動等部門抽調部分人員,組成一個聯合執法稽查隊,全麵檢查一次本鄉境內的采石場,對不符合開采條件的,勒令停業整頓,加大處罰力度。第三條,加強安全生產檢查,確保不出事故,不出人命,嚴格控製雷管炸藥的使用。要求各個采石場指定若幹人為安全生產監察員,明確責任,落實到人。”
夏文博對盧書記的這三條‘加強管理采石場的措施’嗤之以鼻,覺得盧書記的心思完全放在“加大處罰力度”上,一言概之,就是“增加罰款的理由和名目”而已!
為此,他不得不耐心勸說道:“盧書記,我看采石場的問題不能簡單地下結論,畢竟是關係到子孫後代的事啊,我們還是開個會討論一下吧。”
“子孫後代?嘿嘿,你這個同誌真有意思,現在是當代人要過好日子,如果當代人都過不了,還哪來的子孫後代呢?”
夏文博的眉頭一挑,想要回擊一句,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在這裏和盧書記爭辯,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他希望召開一個會議,大家共同談談看法。
盧書記也看出了夏文博不太服氣的表情,他冷冷一笑,吸一口煙,繼續說,“夏鄉長,這個事情先緩一緩,不要急。黃沙村、南岡村的人也不是傻瓜,他們遲早會認識到這麼亂采石頭是不行的,等到他們覺悟了,我們的工作就好做了,東嶺的觀念還比較落後,思想也比較落後,我們還處在貧困線上掙紮,我們首先想到的是解決溫飽,奔上小康,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講高尚的生活,才能正兒八經講環境保護、講生態平衡!當一個人餓肚子的時候,他不可能空著肚子去愛護生態環境。好比一個人看守果園,他餓了,你不讓摘果子吃,而一味要求他嚴守規矩忠於職守,這可能嗎?這樣做是不現實的!”
麵對盧書記這一長篇大論,夏文博並不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