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猶豫著拿出鑰匙,開了門,一步一步往裏走。內心害怕極了。
眼前的一切都抽象化了。仿佛是昏黑的蛛絲裏扣動著的冰冷的火焰。又仿佛是沉重的門扉上輕輕扣動著柯枝交錯的斑駁的碎影。又或者深深紮根在地底的藤蔓纏牆繞壁,掌心一樣合攏著。
一絲光亮直溯進那扇冰冷的窗裏,一幹欹影定格在地板上,像在刻骨畫皮。昏黃的燈影像琥珀,深深地封裹著那恐怖的源頭,一動不動。
細雨砸在臉上,她輕輕扣動了那扇門,腳下仿佛有千斤重。
夜燼絕靠在沙發上吸煙,地板上落滿了煙頭和煙灰。沒人來打掃,是人都走光了嗎?
亦真遠遠看了夜燼絕一眼,拎著保溫壺去了廚房,掃把找不見,先給他倒了一杯水,耐心蹲在地上撿煙頭,某個角度看,像伏在他的膝上。
夜燼絕側頭看她,眼眸裏悲喜交加,又仿佛是同情或者悲憫。
他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半個身子壓上來,支棱的肩骨像山巒的伏線。他低挫了去俯就她的唇,眼睛像湃在清水缸裏的黑石子。香煙和紅酒的味道淆成的氣息有眷戀之意。
“怎麼回來了?”聲音很低,預知不幸似的。
她伸手撫了撫他的臉,眼神懷念似的,肺肝如見。
“我想你了。”悄悄的一句。他捧著她的臉,細碎碎吻幹掛在她頰上的淚珠子。
可是她還是呢喃著抗拒了他,因為還在生理期。
他一聽就仿佛受到莫大的刺激,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眼睛也紅了。
“是啊。你跟南璟風在一起的時候怎麼也不見你有這麼巧妙的借口!我就不明白了,不愛你就不愛了,你為什麼要騙我!你到底還想從我這兒拿走什麼!”
“我騙你什麼了!”亦真霎了眼,隨之站起來。“我不明白你到底在什麼!”
“你不明白是嗎?”他撇開臉冷笑。“當初你那麼果斷的去非洲,難道不是因為是你和夜阡陌聯合好的?”
“我已經了很多次了,我沒櫻”亦真拉住他的胳膊,試圖喚醒這個人,可沒有取得成功。
夜燼絕嗤笑一聲,掣住她的胳膊,飛搶著步往三樓,摔出了夜景權的筆記。
“證據我還沒有找到,但我爸是從不會信口胡的,他一定有判斷的依據。”
亦真可笑地嗆出了眼淚。“如果是這樣,你爸當初為什麼不告訴你?”
“因為他寧可我恨他。”他笑,眼睛更紅,擰著下頜,一字一句,字字如釘:“是你害死了他。”
亦真霎時沒話可了,退一步靠在牆上,笑:“你很想你爸爸是嗎?你瘋了一樣懷念他對你的愛,可是你看不到我對你的愛。因為你恨我,並且你蒙昧了心。”
“為什麼不逃。”他自顧自呢喃著,沒有聽見她的話,“為什麼當時不逃?為什麼要跟夜阡陌回來,為什麼要那樣的話?”
她正要,就聽聞一聲。“我寧可你當初在協議書上簽字,保留住我最親的人。你明白嗎?你怎麼可能明白,你永遠想的都是你自己,不然你怎麼會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拋下我去找南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