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亦真附和,眯起眼:“隻希望不違背歸耕田園,回歸農村的初心。”
夜燼絕突兀的打斷:“陶淵明壓根兒就不會種地,每年收成基本為零。”
空氣中一陣斂默。亦真捂臉,這廝怎麼回事?不苟言笑幾,怎麼一到懟她的時候,嘴巴就翻刀片似的?過分。
亦真置若罔聞,近乎心虛促狹的聲口:“李白也不錯。偉大浪漫主義詩人,楊貴妃磨墨,高力士脫靴,子呼來不上船,二十而懷縱橫之策……”
“然而,動不動就仰大笑出門去的他,兩次做了上門女婿。”他道。
亦真忍無可忍:“怎麼哪兒都有你!”聽見夜燼絕悶悶笑了幾聲。
本來還想好好享受田園樂趣,經這賤賤的幾聲,興味也疲乏不可耐。
也是,這樣現代化的都市,本真的想象就是這麼一瞬間的事。油彩落筆幹涸的一刹那,就已少了生命。
亦真從溫泉池出來時,夜燼絕正在外麵悠閑的抽煙。她夾著腳飛快溜上前,輕巧非常地將香煙從他手裏抽了出來,這次沒有急著往嘴裏塞,蹦噠著將煙踩滅了。
“最近壓力大?”亦真睞他一眼。下意識又怕他不高興。
“沒有,近來應酬習慣了。有點煙癮。”他平淡回了一句,撈起她脖子上的毛巾,窸窸窣窣擦著。
亦真聽著那聲音,仿佛無形中頭臉上被包裹了一層,軟軟塌塌的。聽在耳朵裏格外不真實。
“聽我爸近來身體不大好。”她聽見他,輕飄飄的一句,卻仿佛積壓已久。她心裏沒來由的一墜。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亦真是肯定不宜去的,去了隻會惹夜景權生氣。
“改我抽空回去看看吧。”他用商量的口吻:“順帶把你那封信拿回來。現在夜阡陌也犯不著對付我,應該不會再關注你那封家書了。當初急著去非洲找你,也忘了拿上。”
“你不提,我也老早就忘了。”亦真語意闌珊,“估計也沒什麼材料。她們也就是一時興起,想錢想瘋了。她們的反應隻是造勢,其實是為了讓自己信服。那書信裏可能什麼都沒櫻”
“即便沒有,是自己的東西,該拿也得拿回來,不是?”
這話現在聽著,其實倒也無關緊要。反倒是他那一句,吞雲吐霧似的。輕飄飄的字眼從意識裏路過,卻也陡然落一個痕跡。
亦真有些惶惶然,抬頭端詳起月光裏他的那張臉。林間浮動的霜霧似的,薄薄的一層,又近又遠。伸手去抓,又怕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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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度假村一回來,空檔外的生活化碎片又接踵而來。歐陽初見給亦真介紹的這活計,簡直就是個藥引子,滿血複活的她措手不及。
“少爺少爺!”亦真從臥室跑出來,溜到夜燼絕書桌邊:“你這些橄欖枝我接手哪一個?”
夜燼絕瞥開手裏的文件,盯梢起她那一排工工整整的字來,輕輕笑了笑:“得瑟什麼呀你,還學會挑挑揀揀了?”
“不是呀。”亦真支著下巴:“我近來不是還畫非洲旅行的插畫嗎?偏偏我那導師事兒多,每次有問題都淅淅瀝瀝掰不清楚。等待審耗時間又長,解決完了問題,後期任務又堆的山一般高。我當然隻能擇優而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