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門。亦真習於幽密的工作環境,叮嚀檸檬照顧豆芽,將電視聲音開些,便回臥室工作了。
檸檬換了一圈頻道,沒什麼想看的。豆芽懶洋洋在廚房和客廳裏走來走去,走了幾圈又趴在陽台上懶洋洋地曬起了太陽。
毛茸茸的尾巴在陽光裏忽閃來忽閃去,豆芽用爪子撲著尾巴遊戲。忽然覺得索然,又防衛似的窩在陰影裏窺伺著。
她的目光在陽台上躑躅片刻,打了個哈欠,瞥向電視櫃上的照片。不由上去看了看,這是一張很青澀的合照,亦真和夜燼絕高中時期拍的。
女生巧笑嫣然,男生星眸璨璨,還穿著校服。應該不是一個學校的。
檸檬不自覺伸出手指,在男生的臉上勾劃著。他笑的帶點稚氣,笑花從濃秀的眉眼裏飛濺在眼睛周邊,瀲瀲的,漉出稚氣,很快樂的樣子,韻致和現在完全不同。
鬼使神差的,她拍下了這張照片,拍下後又有愧疚心理作祟。重新編輯,裁剪到他個人。
放下照片,她在屋子裏轉悠一圈,不知覺中,她已對這個家的氛圍越來越熟悉了。橘子味的香薰,冰箱裏塞滿食物,零食有專門的櫃子。還有櫻花茶,香煙,咖啡的品牌,具體到沐浴露和香水。
她甚至還夢到過自己身處這個屋子,女主人是她。她承認自己內心行徑的卑劣,可是她把控不住自己,如果可以,她就不會愛上他。
也不是沒有對亦真有過慚恧。可她在現實中也不可能同夜燼絕有什麼。她隻有在夢裏才能看見他……
一切是這麼熟舊,金色的陽光糖飴般鎏了一地。她又徜恍迷離起來,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尤不知哪個方為夢裏的人,也許這個才是夢境,夢裏的才是現實。她沉醉了一會兒,全然沒想到,也許夢醒時,大半生已經過去了,而她已不再年輕。
最近,她都在學畫畫。她承認自己沒什麼賦。但畫作還是看了不少的。
如果非要用什麼來形容她當下的心境,便是是巴爾蒂斯最著名的作品——《房間》。
也似乎是來自於夢魘中的一幕,不期而至的陽光,既有美好朦朧的情感萌動,又隱含著對危險無知的熟視無睹,仿佛感受到了痛苦和快樂的重疊。而黑暗中窺視的貓又顯得那麼的神秘詭譎,它是無所不在的隱秘的化身——仿若豆芽的窺伺。
檸檬正怔怔地發著呆,門忽然響了。敲碎了她的夢。
站在門外的是個頭麵光潔的老婦人,紮煞著手,眼光向內一溜:“疑?這屋的女主人不在嗎?”
檸檬微微一愣:“你是?”
“我是張鳳年。”她言簡意賅:“我對門的,和這屋的女主人是老相識了,特特來打個招呼。”
“那麻煩您等一下。”檸檬側身讓張鳳年進門,倒了杯水後,輕輕敲了敲臥室門:“亦真姐,有人找。”
“好的。”亦真在裏麵答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