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梔雨忙給項舟舀了碗骨頭湯,項舟笑謝一聲。項以柔把碗遞給任梔雨,任梔雨卻是擋過,先給柏哥兒舀了一碗,還用筷子往碗裏挑了塊玉米。項以柔搭訕似的杵在一邊,心裏十分不快。
項舟把湯遞給項以柔,拍拍她的肩,眼睛看向柏哥兒:“這孩子近來胖了些。”
任梔雨逮住話柄,賣弄似的:“那可不,我專門帶這孩子看了老中醫呢,這孩子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先虧損。你當這一碗一碗的石參根燉雞是白喝的?”
項以柔對這囉唕很是厭煩。項舟也隻是專注而空白的聆聽著,臉上維持著一成不變的表情。
“這石參得專門去深山石岩夾縫裏去摘,拿回家洗幹淨晾曬,密封保管。我看外頭的都不新鮮,生怕受潮。前前後後跑了好幾次呢,要和鮮肉一塊兒燉才能出味兒,什麼排骨、龍骨、雞……”
項舟隻是靜靜喝湯。
任梔雨搭訕似的給柏哥兒夾了筷排骨,又問張芸洗澡水熱了沒。
洗過澡,項舟回書房看了會兒文件。沒聽到門響,見一個影子綽綽在桌上浮動,回頭,任梔雨正站在他身後。不知怎的,有種被侵犯的感覺。
“老公,你還不睡嗎?”
“馬上就睡,你先去休息吧。”
任梔雨膩搭搭的笑:“老夫老妻了,怎麼反倒陌生起來,咱們好久沒聊話兒了。”
項舟的頭腦很是空白。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同她講什麼。隻是敷衍地結束了這尷尬的對話。
張芸氣哼哼回了房間,才躺下,門又砰砰響了起來。
“誰啊。”張芸沒好氣的揭開門,隻見錢媽靠在門上,把一包膏藥丟了進來。
“誰要你的東西。”張芸從鼻子裏哧哼了一聲。錢媽也冷笑:“你可千萬別害病,你病了,家裏可就沒人使喚了。”
先前這倆人連拌嘴都懶得搭理,張芸倒覺得現在有滿腔恩怨非要吐出來不可。雷嗔電怒地和錢媽吵起了嘴,錢媽也不動真氣,拍拍肩膀:“別以為這樣就算完了,明兒咱們再繼續。”
“繼續就繼續,還當我怕你啊。”張芸叉著腰,嘴裏罵咧幾句,把膏藥扔進垃圾桶,摔了門。
項舟才躺下沒多會兒,門又被推開了。任梔雨拿了日常備用藥進來,笑:“常年不在家,我一直備著藥呢,以前你不都是睡前量血壓嗎?現在怎麼不量了?”
“以前”,“我們”這類詞,現今聽到耳朵裏,也就針紮似的疼一下,已經是個消耗品了。項舟笑:“今兒看你忙前忙後的,而且我也乏了。”
任梔雨靜默地睇著他,連他們之間的空氣也是靜默的。
壁燈亮啾啾的,合了被子。任梔雨看了花板半晌,手試探的往旁邊一伸,空的。
他背對著她,身軀像一睹城牆。灰凍雲從那牆後淅淅颯颯風卷著來了。婚姻是個圍城,城外高樓平底起,而這城內,地之間,萋萋然隻剩她一個了。
她向著他一眼看過去。他身後的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