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亦真遇項舟。(1 / 2)

錢媽攙著項舟,在走廊裏一降一降地走。外頭光寥落,雲在蒼茫的幕中並不顯眼,像朵凋敝的大白花。顯然,這樣的氣並不是很適合散步。

路過一扇窗,脖子裏就涼絲絲的。項舟看看窗外,這蒼茫的色調使他想起頭頂的白發,昨他才拈下來一根,很快便又有了。

年輕的時候,人生也是這樣白,接近透明的。現在也依舊是這樣白,沉甸甸的,死寂一樣的白。離開了自己的世界,他發覺自己孤身泛在江心的一條舟上……而在陸地的那頭,坐著他的妻子和女兒,她們等著他活,也在等著他死。

項舟如何不知道任梔雨在背後如何指責他負心薄情,可其實他也怨——那虛浮漂泊的無力感,正是她們使他意識到自己不再年輕。他何嚐不是守著一個枯槁凋敝的家的空殼,在孤寡中求生?

錢媽一手攙著項舟,一手牽著柏哥,走廊那頭遠遠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怎麼看都有些眼熟。項舟睜大了眼,叫了那人一聲:“真?”

亦真差點認不出來,他真的是老了,黃了,沒有光澤了。臉部的老態架空了他的盛氣與冷漠,使她想起被氧化的珍珠。

錢媽微微打量了一下亦真,梁熙則打量起了項舟。

項舟蹙額:“你這是怎麼了?也住進醫院裏了?”

“奧,被人打了。”她護痛的微笑了一下:“項叔叔,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項舟叫住亦真:“好久不見,去外麵聊聊吧。”

亦真撇頭看向窗外:“我吹不了風。”

錢媽趕緊推了柏哥出來:“這也是你幹爸的女兒,叫姐姐。”

亦真剔了柏哥一眼,冷笑了一下:“幹爸?你抱養的別人家的孩子?”心目中冷笑:寧可抱別人家的孩子養,自己的孩子卻不要,真是夠可笑的。

項舟沒話,柏哥走上來,試探性的叫了聲“姐姐”,亦真沒有搭理。

項舟訕笑著問:“你最近還好嗎?”

一聲笑從鼻腔裏悶出來,亦真斜挑著眼:“不好,你高興了吧?”

錢媽趕緊訕笑著打圓場:“先生還跟我提起過你呢,真是聞名不如見麵,見麵勝似聞名——”

“提起我?是想起來問我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吧。”亦真一口剪斷錢媽的話:“真是讓您失望了,我還活著呢。”

梁熙聽得想笑。項舟“唉”了一聲,擺擺手:“讓她走吧,走吧。”亦真便扭頭就走。

錢媽嗐了一聲:“孩子心裏也是委屈,一個人伶仃在這世上——”

“行了行了。”項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回吧。”

那頭,項以柔遠遠的瞧見了,拔身回去給任梔雨報信。

“亦真?”任梔雨蹙額:“她怎麼也跑醫院裏來了?”

項以柔在一邊掩著嘴嘎嘎笑:“上次我給她打電話,她還拽聲拽氣的不來,這麼快被打進醫院裏來了!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任梔雨瞪項以柔一眼:“沒腦子作孽相的蠢貨,你就這點出息和算計?”畢轉了幾下眼睛:“現在可是個好時機,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