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任梔雨耿耿無眠,披了衣服起身去書房找項舟。聽到敲門聲,項舟仍是維持著看文件的動作,並不以為意。任梔雨便站定在門邊,燈光暈散散漫上來,很有種霧薄目濃的感覺,她很是為自己悲哀。
“你那杯茶涼了,我替你換一杯吧。”任梔雨。
項舟起開手,睞她一眼:“謝謝。”
“你,還會走嗎?”
任梔雨咬著牙,不鬆口,等著項舟先話。項舟仍是側對著她,仍是那個防護的姿勢,遙遠的角度。
“我知道你是因為柏哥回來的。”任梔雨冷笑一聲,奪過茶盞:“你還是不打算話嗎?領回來一個隔澇包袱丟給我,這算什麼?還是你覺得我就應該?因為我沒法再給你生孩子?”
項舟直起身:“我再一遍,柏哥是我抱養回來的孩子。”
“放屁吧!當我是你外頭那耳朵眼兒裏喂了蜜蜂屎的婊子?你項舟是什麼樣的人?連自己的親女兒都可以不要,能抱回來一個羊癲瘋放閑在家裏養著?打個顛兒問問你自己的屁股!看它信不信!”
任梔雨放下臉:“當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在下一個兒子跑出來之前,這個就是你未來的接班人!寧可把財產給一個病秧子!一個駱駝崽子還想吃隔山草?當我們母女倆是死的嗎!!保不準誰先死呢!”
項舟怒喝:“我看你是失心瘋犯了,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張臭臉!我連一分鍾都不想跟你呆!神經病!”
任梔雨一聽,又要發作,項以柔趕緊推開門,將任梔雨一徑拉進了臥室。
“媽,你也真是的,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和爸鬧什麼?”項以柔也算是明白了,這事上,除了把斷折胳膊往袖子裏掖,還能怎樣?
見任梔雨不吭聲,項以柔又徐徐道:“要我,咱們索性就同意收養柏哥,視如己出。假使有一柏哥繼承了爸爸的產業,您是柏哥的監護人,那是個成不了才的病秧子,又有那樣的病,你還怕咱們擺布不了他?總比那暗箭傷饒強啊!等他死了,那錢還不是咱娘兒倆的?”
任梔雨漸漸止了哭聲,沉冥半晌:“話是這麼,可你爸又不是傻子,他明明兒的了,柏哥是他抱養回來的,等他再有了兒子,這一個也是個不中用的。”
項以柔湊上去:“但現在爸爸的心思在柏哥身上啊。我們可以用柏哥留住爸爸。再想法子給他倆做個親子鑒定的報告。”
“至於外邊那些不幹不淨的——”項以柔沉了眸子:“不能讓她們擋了咱們的路。”
任梔雨現今是什麼法子也沒有了,她一心撲在那離眼迷心的丈夫身上,他怎麼能夠背棄她!縱使她目了眼,昏了心,病態的少女的顏色也還膩在臉上,如陽光曬過的影子,那是她為他老去的證明。
如果不是為了他那句“想要我們自己的孩子”,她會豁出命生下項以柔嗎?所以她也恨。恨項舟的薄情寡義,也恨自己的女兒——如果沒有她多好!如果不是她強行要來到這世上,自己也許會有好幾個兒子!她婚姻的不幸終跟項以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