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冒才心有餘悸道:“我變成了劉子騰,就是之前因為長途勞累,身染腳疾,在我們家休養半月的那個小哥。”
徐夫人謹慎地盯著徐冒才:“老爺,你……”
徐冒才揮手打斷,繼續說道:“他兩腳掌腫爛,不能走路,我為他放了膿血,無意中瞧見他腰中束帶,不似凡品,於是問他何物,他告訴我,說這條腰帶是身在南洋荒島時,目睹雷擊孽龍,皮肉俱被轟成微末,卻單獨墮下此物,他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倒是結實耐用,就紮在腰間。”
“我觸到這腰帶,果然冰涼,料想此乃世間罕有的龍髓,於是貪念驟起,坑騙他說此物會散發穢氣,若長久攜帶,對人甚是不利,輕者重疾,重者死,把這個叫劉子騰的小哥唬得不輕,趕忙解了腰帶,我又騙他說,此物堅韌,不可讓孩童尋到,不若交於我手,塗上藥膏,再燃了它,絕了後患,方為妙策,劉子騰信以為真,就將這龍髓寶帶交給我了。”
徐冒才長歎一口氣道:“這劉子騰生性敦厚,輕意信我,嘴裏直說我是好人。我假意留他住了半月,腳傷甫好,他又動身返鄉,這半月時間,卻將自己的生平瑣事講於我聽,我因得了龍髓,也就任他聒噪,由他這般,二來也對南洋之事稀罕,最後佯讚說他的諸般經曆可以著書矣,於是就不收他診金,這劉子騰千恩萬謝辭別而去,臨走時還淌下兩行熱淚,唉……”
忽地轉了話題,道:“夫人,龍髓之事,亦是瞞了你們,我誰也沒有告訴,你還記得劉子騰養傷期間,曾有一難產婦人否?胎位不正,我趕到時,已是奄奄一息,若憑以往診治經驗,必是一屍兩命,也是試寶,切了一點龍髓於這婦人,婦人吃下後,順利產下一嬰。”
徐夫人問道:“可是南郡首富馬博之的小妾?”
徐冒才道:“正是,世間大夫皆知以龍腦香喂服產婦,可解產痛,所以世謂龍腦香為龍髓,然真正龍髓醫效何止這龍腦香百倍,實是絕世珍寶!”
“我賺了這奇物,待劉子騰走後,我一回到家,就兩眼一黑,失了知覺,竟魂飛千裏,化身為劉子騰,將他從小到大諸般瑣事俱經曆了一番,如何失母,父親如何辛苦撫養,又如何揮汗勞作,忍受體膚之苦,我卻真似過了三十一年般,醒來之後,一時竟分不清我是劉子騰,還是劉子騰是我……”
徐夫人聞言怔道:“老爺,你所說的那條龍髓,還縛在你腰間,不曾解去哩。”
徐冒才道:“我覺得正是此物,才將那劉子騰的記憶,事無大小,俱搬到為夫這裏來,讓我也體驗了劉子騰萬般辛酸過往,有道是寶物擇主,此物非我所有,須歸還劉子騰。”
“劉子騰療養借宿期間,我在他平時飯食裏配了慢性毒藥,服足半月,再候上兩個月,便會毒發身亡,以免他察覺我誑他寶貝。事不宜遲,明日,我們即刻動身,去尋劉子騰,將他的體毒解開,寶物還他,他家在鈞縣北山鎮,我記得清楚,為夫還有種預感,似劉子騰這等否極泰來之人,父親一定也尚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