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麵前是匍匐在地的子民,她的身後是華麗雄偉的寢宮。他說,這是天石宮。
她成了他最疼愛的女人,他是她生命中唯一一個男人。
他知道她從小在家中的後山長大,就在宮裏用土石壘成了一座山。她告訴他第一次在山上見到他的情景,像看著一個神,帶著驚訝,欣喜,尊敬與崇拜迎接著生命中第一個真正屬於她的男人。
而關於那個來自她宿命的詛咒,連同伴隨她生命一起降臨的血石被她藏在了記憶的最底處。她開始期盼自己能夠擁有一個平常身,廝守在心愛人的身邊。
其實,她隻想做一個普通的女人,不要錦衣玉食,不要三拜九叩,不要至上的權利與地位,僅僅需要一份完完全全屬於她的愛,和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宮中的流言開始四起,接著,那些蜚語從城池的各個角落鑽了出來。沸沸揚揚的怒斥和討罵聲緊緊包圍了“天石宮”。
因為她生下時嘴裏銜了一塊鮮紅的血石;因為她的容貌讓他們至高無上的君主留戀;因為她的存在天下已經大亂;因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會禍亂天下的女人,一個會帶來災難的女人,一個不祥的女人……而她,隻是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自由的男人……
古佛青燈前,她誠心的禱告:“神明在上,請寬恕我的罪過,不要因為我的愛而把災難降臨在他身上。”
佛說:“你要懺悔。”
她說:“我懺悔。”
佛說:“你要遺忘。”
她說:“我遺忘。”
佛說:“孽緣。”
她說:“我隻是愛他,難道愛也有罪麼?”
佛說:“你們注定不會有善果。這輩子隻是為了了結前世他苦苦愛你,眼淚滴血成石的恩怨。”
她說:“求您放過我們,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無所不能,請指引我們一條明路吧。”
佛說:“今生你們有緣無份。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來世吧。”
宮殿外的呐喊和討伐聲急如擂鼓,“燒死她”,“殺了她”,“燒死這個不祥的女人”,“讓她去死”……士兵和百姓們憤怒而猙獰的麵孔化成一道道利韌,穿過厚厚的宮牆直刺她的心中。越來越清晰的嘶喊聲以逼近於耳,到處是鈍拙兵器穿透身體而發出的空洞沉悶的聲音。
他緊緊的摟住她顫抖的身體,輕撫她高盤的發髻,修長的脖子,然後將手停留在她潮濕的麵孔,摩挲著:“雪兒,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沒有人,我會一直這樣守著你的……”
陰暗幽涼的殿堂裏麵,風無聲的在空蕩蕩的屋簷穿行。
她抬起埋在他胸前的頭,迎視他深遂的眸子:“放棄你的江山,遠離那些爭霸,讓我們離開這裏吧。”
他捧起她的臉,細碎地吻上去,終於哭泣到斷續的哽咽:“雪兒,如果沒有權利,叫我如何保護你啊?但是現在我在這裏,我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他們不敢衝進來,他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