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切膚之痛,她吭都不吭一聲。
躺在手術室裏,她心裏想的更多的是遺憾,太多太多的遺憾,讓她無從說起,又難以釋懷。
見許媽媽的心情不是那麼的愉快,許亞強也隻好閉上了嘴巴。
可能她隻是需要時間休息。
醫生將許媽媽推回了病房,又交代了護士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護士看了看吊瓶,又寫好了標簽之後也跟著離開了。
許亞強和許念芝,還有許新遠圍在病床前,看著許媽媽。
許新遠眼中的焦點隻有一個,那便是許媽媽,別的地方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不過滯留在醫院裏的多是無家可歸的遊魂,也是可憐。
可是那多是病殘的樣子也是可怕。
許新遠從未如此專注地望著許媽媽。
“媽,哪裏疼的話你要告訴我們。”許念芝替許媽媽揉了揉有些幹瘦的五指,體溫可算是回升了些,仍是忍不住的關心地說道。
可許念芝怎麼看著許媽媽有些不大對勁呢?
“我心痛,我有罪。”許媽媽睜開了眼睛幽幽地說道,“我這一輩子除了生了你們倆之外就沒做過對老許家有貢獻的事情,我還活著做什麼,我不活了,不想拖累你們了。”
許媽媽有些崩潰地說道,她是真的不想活的,什麼遺憾,什麼不甘,她隻想著要解脫。
這身體被大大小小的病折磨得讓她快要瘋掉。
身體上的病醫生可以治,但是心裏的病,誰來給她治?
“媽,看你說的,隻是個小手術而已,再說了,你是我們的媽,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許念芝心痛地說道。
她害怕,害怕許媽媽說的那些喪氣的話。
她不活了,那他們怎麼辦?
有許媽媽在,這個家才像是家,才是她想要的家,不是悶聲不吭的許新遠,不是什麼都無所謂的許亞強。
“對。”許亞強嘴笨,隻是重重地點頭,然後肯定了許念芝的話。
這都老夫老妻了,還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
要說拖累也是他拖累了妻子,她這病也是年輕的時候熬出來的。
那些年家裏都是妻子一手操辦的,上有老,下有小,而他僅僅是圍著燒臘店在忙碌。
那個時候的他對於經營什麼的也不是很擅長,摸索著,壓力也不小。
等一切上了軌道之後許媽媽的身體已經熬出問題來了。
小問題扛著扛著又成了大問題。
“都是我拖累了你。”許亞強愧疚地說道,“也沒讓你享過什麼福,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孩子們都大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少年夫妻老來伴,他可不想一個人苟活於世上。
“不拖累。”許新遠也跟著說了句。
不是他狠心,而是許媽媽看上去不像是將死之人。
雖然她的樣子看上去很沮喪很沮喪,但是許新遠一抬頭,看到病房裏另外一張病床上插滿了管子的老人,驚叫了一聲。
他的魂已經快要掙脫肉身了,隻是藕斷絲連,是不舍嗎?
還是回光返照?
可惜久病床前無孝子,連護工也沒在,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