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行一路開著。
最後停在了一處墓園的底下。
雖說是墓園,但這墓園卻並不偏僻。這處地方鬧中取靜,離市中心並不遠,墓園裏埋葬著的人,也都是大有來頭。
但薑瑜的生父,陳盛,大概是個例外。
論身份背景,他不過是普通人家出身。
他靠自己的努力,進入到了特種部隊中,可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班長。
他能葬在這個墓園,全靠了顧景行。
一進入到墓園中,顧景行就沉默了下來。
不管過去了多久,麵對著陳盛,他始終有一種敬仰和感激的情感在。
薑瑜也不敢說話,就默默跟著。
後來,開始顧景行先開了口。
“你突然音訊全無,隻帶走了一些存款,連你父親留下的房子都沒要。你家的那些親戚,撕破了臉想要爭這個房子。後來,是政府出麵,直接把房子拍賣的,錢就拿來買墓地。那房子年老失修,不值太多錢,我又補了一些錢,把班長的墳墓遷到了這裏來。”
“這個墓地,管理十分完善。每天都會有專人來清理塵埃。哪怕我偶爾有事來不了,班長的墓地,也不至於一片狼藉。”
顧景行說著,看了一眼薑瑜:“你們原先的那棟房子,也是我買了下來。這些年,一直細心保管著,你若是有心,可以去看看。”
薑瑜的心狂跳了一下,趕忙說道:“顧先生,謝謝你幫我善後。我這些年一直很想念父親,那個房子裏,全是我和父親的回憶,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顧景行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他引著薑瑜,一路走到陳盛的墓碑前。
然後,他默默往旁邊退了一點,把位置留給薑瑜。
墳墓裝繕地很好,墓碑上也是一塵不染。
薑瑜看著墓碑上陳盛年輕時候的照片,眼眶不由紅了起來。
她將拿在手上的鮮花,放到了墓碑前。
然後,無聲地痛哭了起來。
顧景行沉默地遞了一塊手帕過去。
薑瑜接過手帕,認認真真地擦了眼淚,然後才一臉哀傷地說道:“我突然決定出國,又改姓了薑,顧先生,你會不會覺得我忘本。”
顧景行淡淡地說道:“你也有你的無奈。”
薑瑜苦笑了一聲:“你不用給我留麵子。你心裏,肯定覺得我是貪圖薑家的富貴。可是顧先生,當初我父親這麼突兀地沒了,我的那幫親戚又是這個嘴臉,哪怕有你的幫忙,可每每午夜夢回,我還是忍不住默默流淚。夏國是我的故鄉,可沒了父親之後,這裏就成了傷心地。隻要繼續留在這裏,我就會不停地想起我和父親的種種往事,顧先生,你知道,對生者來說,這是多麼慘痛的折磨嗎?”
顧景行愣了愣,冷冽的眉眼軟化了一些:“你也不容易。”
薑瑜抓住這個機會,神情越發淒婉了起來:“這些年,我努力忘卻前塵,想要開始新的生活。我也以為,那些痛苦,已經都過去了。可是顧先生,我現在站在我父親的墓前,那些悲傷,反而越發清晰了起來。我真的……”
薑瑜再也說不下去,掩麵痛哭了起來。
她哭的淒慘萬分,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
薑瑜眼睛的餘光,卻一直觀察著顧景行。她都哭的這麼慘了,顧景行總該安慰她一下吧?怎麼的,也該抱一下她什麼的?
結果,顧景行就隻是一臉沉重地站在一邊,並沒有要做些什麼的意思。
薑瑜:“……”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顧景行竟然是這麼直男的一個人?
這讓她該怎麼撩下去。
這會,安夏也應該被引過來了。如果不能讓她看到點什麼,自己豈不是做了白功?
顧景行神情嚴肅地盯著墓碑看。
薑瑜就一邊哭著,一邊偷偷四處看著。
突然,她隱隱約約看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安夏來了。
薑瑜神情一動,突然哭的更加大聲了起來。
她從低聲哭泣,慢慢變成了嚎哭,哭著哭著,她似乎哭的快要喘不上氣來了,身體一軟,就讓顧景行的方向傾斜而去。
為了防止顧景行躲開,她一邊先抓住了顧景行的手臂,一邊傷心欲絕地呢喃著:“爸爸……爸爸……嗚嗚嗚嗚,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
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顧景行都不喜歡和人過於親近。
他原本,下意識想要甩開薑瑜。
可薑瑜將他抓的太緊了。
她嘴裏喊著爸爸,這也讓顧景行有些內疚。
畢竟,陳班長,是為了救他才死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陳盛未必會死,薑瑜也未必會失去父親。
顧景行這一個遲疑的功夫,薑瑜已經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裏。
顧景行想要推開她。可薑瑜眼睛突然緊閉,看起來竟是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