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望著他,望著他英俊得無以倫比的臉,望著他黑如夜空的眼神。
我說不出話。
穆弦,我說不出話。
這是你第幾次對我說對不起了?
“別說對不起。”我輕輕的說,“你沒有錯。”
你從來,就沒有錯。
你是這樣純潔而偉大,我的摯愛,你很好,很好。
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好呢?
有你的世界光芒萬丈,沒你的世界在暗黑中崩塌。
像是看懂了我的眼神,看懂了我的心意,他那澄澈的黑眸中,浮現溫柔的神色。薄紅的唇角,綻放淺淺的笑意。
我也笑了,伸手擦幹了淚。
“你答應我的事,不許反悔。”我伸手摟住他的腰,可隻能輕輕的抱住。因為也許,已經抱不了多久,這令我眷戀的腰身胸懷。
他微微一怔。
我慢慢的說:“你答應過,我們一分一秒都不分開。”
穆弦,你說過,你明白。
分分秒秒,時時刻刻,生死相隨。
午夜夢回,張開雙臂卻隻能擁抱幻影,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我再也不想嚐試。
腰間驟然一緊,他那白皙冰冷的臉龐,仿佛籠上了寒氣。修長的眉眼裏,一片沉黑的驚痛。
我還笑著,淚眼朦朧。他的臉已經俯下來,唇重重的吻住我。有力的大手緊抓住我的腰,冰冷的舌頭凶狠的,不知足的在我唇舌間糾纏肆虐。
疼,穆弦,你吻的我很疼。
是因為你也難過嗎?
“沒事的……穆弦……”我輕輕拍著他的背,“我們夠了,其實夠了……”
他的手收得更緊,十指就像要扣進我的皮膚血肉裏。我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臉頰,我想不能哭啊,可越是想忍,越是淚水滾滾。轉眼間,他的唇移開,單手將我的臉重重扣在胸膛,仿佛在告訴我,讓我盡情的哭泣。
我的淚水就再也止不住,緊抱他的腰身,不管周圍誰在看,誰在等,貼緊他溫熱堅實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隻覺得恍如隔世。
恍惚間,聽到他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莫普,通知地麵艦隊,將精神力者送到全球指定位置。”
“院長,斯坦新生機器,可以準備啟動。”
“肯亞,如果我今日身故,希望你統帥我的艦隊,輔佐父親和大哥。”
……
周圍的人聲和腳步聲,變得密集,又變得稀疏。我始終趴在他的懷抱裏,清新的,溫熱的,有力的懷抱裏,誰也不看,誰也不管。
“回去休息一會兒,好嗎?”低柔得仿佛夜風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抬起幹澀腫痛的眼,眼睛裏已經沒有淚意。我的心,也像一汪深潭,緩緩沉寂。
“好。”我握緊他的手,笑了。可他的眼裏沒有笑意,隻有深深的,純粹的烏黑。
這目光讓我的心微痛,避開他的眼神,我轉頭望去,莫林和莫普筆直的站在我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同樣枯樹般窄瘦的身材,同樣扁平的金屬頭顱,同樣沉默的紅眼睛,一時竟分不清誰是誰。
他們,也是知道未來的。
知道我和穆弦,已經沒有未來。
穆弦牽著我,走到他倆麵前。他的臉淡如寒冰,隻伸手,拍了拍他倆的肩膀。莫普垂下頭,沉默不語;莫林抬手捂住臉,點了點頭。
我的眼眶再次濕潤,別過頭去,望著昏暗的天。
“準備點吃的。”穆弦沉聲說。
“是。”他倆小跑著往寢宮去了,穆弦攬著我,徐徐走在他們身後。
“以後他們倆怎麼辦?”我壓低聲音問。
穆弦沉默了片刻,輕聲答道:“我可以清洗他們的記憶。”
我感覺到劇痛襲上心頭,用力咬住牙齒,才能用含糊的聲音答道:“嗯。”
窗外的陽光,格外的明亮。然而陣陣寒氣,卻像冰刀般往屋裏灌,刮得人又痛又清醒。
莫林莫普都躲進了廚房,我仰麵躺在臥室的床上,穆弦摘下軍帽,黑發下的容顏,俊美如雪。漂亮的黑眸,專注、安靜的望著我。
沒有任何言語,我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吻上去。他反過來扣住我的雙手,冰冷的唇舌,開始在我的臉頰、我的嘴唇,我的脖子,繾綣遊走。
“華遙……華遙……”他的嗓音是那樣沙啞、隱忍。他的每一個親吻和撫摸,是那樣虔誠而熾熱。感覺到他沉重的身軀,與我緊緊的交纏,我的每一寸皮膚,仿佛都渴求著他的觸碰。巨慟襲上心頭,這樣怎麼會夠?穆弦,我愛你,現在怎麼會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