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苗頭(1 / 2)

丹若苑裏,慕夕瑤虛著眼睛,再三在銅鏡前比劃過後,仍舊不滿意。

“殿下,您當真不覺礙眼?”

拆了棉布去掉藥膏,小臂上一條深褐色疤痕大約半指來長,衣袖拉下旁人自是見不著。可右邊臉頰耳根至下顎處,因是被把柄上毛刺劃傷,比小臂傷口寬了一倍,邊緣結痂尤其色深。

宗政霖輕抬她下巴,鳳目沉靜無波。

“嬌嬌不安?”

“不曾。”慕夕瑤抬眸,一雙眼裏盡是得意。“便是無顏,妾依舊能氣得您旁的女人食不下咽。”

宗政霖眸子一滯。這女人就這麼點兒出息!更大的抱負,她還真就沒有。若是多用些心思放他身上,也用不著如此費心整日裏拘著她。

“殿下,大管事求見。”

趙嬤嬤話音方落,便見瑤主子出手如電,迅速抓了麵巾,打理得妥妥當當,才允了人進屋。

屋裏除了六殿下神色如常,一幹伺候人等無不臉皮抽抽。

要說女子看中麵相,不該是當著夫主跟前惴惴不安?怎地到了瑤主子身上,凡事都得顛個個兒折騰?您方才那臉,湊殿下眼皮子底下轉了好些圈兒,就怕人看不清楚。這會兒倒是緊張起來……

“殿下,側妃讓改的圖紙,已是送了來。”六殿下當場,田福山不敢怠慢,對著慕夕瑤更是恭敬有加。別的不說,隻瑤主子回府,殿下日日裏往丹若苑來,態度再分明不過。

殿下上回吩咐給小主子重修院落,丹若苑也一並擴建。可瑤主子對圖紙十分挑剔,又要兼顧現有規製,這已是第三回改過。

慕夕瑤接過圖紙,暗地裏吐槽得厲害。塗得跟水墨畫似的,要不是她想象力過人,甭想看得明白。

宗政霖閑來無事隨著她一並看過,發現這女人不僅單單看得明白,讓人改動之處也別具匠心,十分精妙。隻花園亭台,已是讓人眼前一亮。旁的細微處也照顧周全,尤其是誠慶院落,那些新添的玩意兒,似十分有趣。

“這便是嬌嬌口中嚷嚷木馬?”

田福山低眉斂目,隻當沒聽見殿下私底下對瑤主子親密稱謂。這兩位個個都是有脾氣的主,講規矩?那是自找不痛快。

慕夕瑤不滿嗔他一眼。啥叫嚷嚷?大魏孩童嬉戲的竹馬,就一根竹竿,粗陋得她都懶得說道。她兒子好好一權二代,可不興這麼給虧待了。

自來了這裏,慕夕瑤最感觸莫過於:大魏,拚爹是鐵律。這觀念既然牢不可破,就得順勢而為。

這不,借著宗政霖身份顯赫,慕夕瑤對他兒子,從小潛移默化,該特殊的地方,絕不宣召平等。待得宗政霖更近一步,那時候他兒子各種眼界氣派,想來也該恰到好處,剛剛好符合身份。

宗政霖瞧過圖紙,滿意頷首。木馬此物,誠慶當是十分歡喜。與慕夕瑤不同,六殿下寵兒子,從來都是隨性而為。即便慕夕瑤多番反對他太過奢侈,宗政霖依舊我行我素。在他看來,學業與做人除外,旁的盡可以寵縱。

慕夕瑤見宗政霖沒別的補充,向田福山問道,“何時動土?”

田福山輕呼口氣,終是得了這位點頭。別說他看著著急,就是畫圖的名家,也是急得恨不能親自登門,當麵問個明白。

“匠人早就安排妥當,隻等主子擇了吉時,一切便能順當著開動。”

“殿下,丹若苑擴建,妾暫時往哪處挪騰?總不能就這麼成日裏鬧個沒停。”日子過得太舒坦,心裏存不住事兒。臨到頭了,慕夕瑤終於記起,丹若苑怕是再住不了人。

“要不,妾去您莊子上轉轉?”

田福山詫異瑤主子竟不知殿下早有安排,這時候聽她提及莊子,心裏咯噔一下,莫名就覺不好。雖然殿下在盛京四處都有別莊,可不知為何,田福山就感覺瑤主子是有備而來,特意找事兒。

“莊子?”府裏她不喜與旁人離得太近,又自來是個性子野的,借了這機會,不趕著往外麵串,著實不大可能。宗政霖早料到她盼著出府,可沒成想慕夕瑤挑了城郊莊子,卻不願往更熱鬧的五進大院兒裏去。

曆來貪圖安樂之人,如此反常,宗政霖眸色漸深。

“您西郊不是有處莊子?妾聽聞種了番石榴樹,老早就念著想去瞧瞧。”

西山別院,當日她手書這四字時,可是記在心裏,從不曾忘卻。那日裏情景她記得清楚,田福山奏報有人鬧事,宗政霖一反常態特意避開,不僅親去一趟,更是兩個時辰後方才返回。

而且……昨個兒赫連敏敏硬闖進來,似也提到莊子上賬目一事,被宗政霖很快打斷。

這麼兩相一聯想,慕夕瑤對西郊別院,更是好奇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