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太子爺吃虧,殿下自然當得誇獎。”大boss若能讓太子早些倒台,她必定擊掌慶賀,撫琴而歌。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就慕夕瑤膽敢當著他麵說得氣勢洶洶。宗政霖就著她姿勢,順手扶了腰肢。“不喜太子?”卻又為何看得如此專注?
“非是不喜,而是厭憎。”對宗政暉,慕夕瑤半點好感也無。“太子爺那雙眼睛,妾……很不喜歡。”
宗政霖摸摸她發頂,眸色也暗沉下來。宗政暉再三對慕夕瑤生出淫邪念想,終有一日,定教他受夠教訓。
“暫且避著他。”宗政霖親吻慕夕瑤額頭,看她仔仔細細整理好一應物事,突然記起起初這女人可是口口聲聲不會伺候來著。
“嬌嬌先前所說腦子犯迷糊,莫非是推諉之詞?”宗政霖驚異於她舒懶至此。
慕夕瑤眸子一瞪,宗政霖那眼神兒忒的不對味兒。以為她偷奸耍滑?哼。
小嘴一努,示意六殿下周圍帷帳上的印花暗紋。
宗政霖仔細一看,那上麵花樣不正是一幅幅簡易擊鞠圖。這女人,小腦袋瓜頂頂好使。
“鬼靈精。”
收拾妥當,再次出來時,慕夕瑤伴在宗政霖身側,從搭台上往下張望,半個身子探出圍欄,看得宗政霖眉峰緊鎖。
“仔細些。”大手握上她臂膀,將人輕輕帶回。
“殿下,萬氏那身騎裝好生別致。”六皇子府上,赫連敏敏與萬氏一道下場。比起赫連敏敏中規中矩的對襟緊身騎服,萬氏身上衣衫在肩膀袖口衣擺處都裹了毛邊,最顯眼,是馬褲側邊開了叉,居然還繡了亮片。
“更類瓊州式樣。”宗政霖一眼認出其中區別。
瓊州……大魏西邊門戶,與兩晉隔河相望。慕夕瑤頷首記下。
大魏女子喜馬球,宮中貴女尤甚。與男人間比試不同,女子騎得並非真正就是駿馬,而是精心飼養,脾氣溫馴的驢。
慕夕瑤興致缺缺,自看了宗政霖等人氣勢雄渾的賽馬擊鞠,下麵一幹女人軟趴趴騎驢的景象便再難入目。
更何況驢這畜生,慕夕瑤曆來不喜。不管是卸磨殺驢,還是黔驢技窮,個個都沒有好寓意。最厲害,還有個與如今場麵最應景的——蠢笨如驢。
這一場馬球,不說技巧,隻論用心就實在令人不恥。隻看下麵騎在驢上的女人,無不是纖腰顯擺,言笑晏晏,一顰一笑間,總有那麼些時候,目光是流連在觀台之上。十杆中九杆揮空,尚且能嬌呼歡慶,慕夕瑤臉皮抽抽,索性偏了頭自個兒嗑瓜子兒去。
討好男人的法子,真是無處不在。當眾賣笑,慕夕瑤做不來。
“不好看?”宗政霖見她回身落座,四周如此鬧熱,嬉笑叫好聲不絕於耳,小女人竟一反常態,獨自沉靜下來。
“殿下,”慕夕瑤瞅瞅四周,確信無人能聽到她話語,才湊過腦袋,小小聲埋怨,“您覺得女子騎在那蠢驢身上,當真能看出美態?妾怎麼越看越覺著難受?”
宗政霖眸子一緊,盯著她極其認真的眼神,止不住流露出笑意。
很好,貴女圈中最崇尚的消遣,慕夕瑤竟也如此看待。之前他就覺得女子馬球純屬多餘,掛羊頭賣狗肉的勾當,宗政霖最是不喜。
不愧是他心折的女人,竟能看出校場這樣嚴肅場合,不適合女子嬉鬧。六殿下正感慨於慕夕瑤見解獨到,令他十分愉悅,就被慕夕瑤接下來的話膈應得一口氣悶在胸口,堵得他實在難受。
“若是著實想騎的緊,”慕夕瑤皺著眉頭,十分為難。“給那驢裝扮裝扮,穿身衣服簪朵花,勉強能消受。”幹脆弄得花哨些,明著顯出觀賞性,帶些女兒家討喜來得正緊。
宗政霖按著她描述隻稍微作想,麵色便徹底黑沉。那場景……幸虧不曾得見。
對於練兵慣常嚴厲的六殿下而言,聽她這番話,隻覺驢這畜生出現在校場,已是萬般不合適。這也直接導致後來建安帝登基,禁了女子校場馬球。另開了禦園圍場給女眷玩樂。
“不得胡言。”宗政霖果斷絕了她念想,就怕慕夕瑤心血來潮,弄出讓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來的新事物。
慕夕瑤不屑擺手,全身上下都透出看不上眼,十足嫌棄的意味。“妾這般標致之人,絕不會如此看不開,自毀風儀。”
宗政霖繃著臉,僵著脖子偏頭再不看她。
與慕夕瑤說話,有時候小女人諸多稀奇想法,著實令人腦子混亂。
從來就將馬場與練兵聯係在一起的六殿下,無法理解慕夕瑤口中標致與驢的關係。
兩人間這場對話,正好應了一詞——驢唇不對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