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霖鳳目眯起,凝視她良久,溫和而笑。大掌輕撫過慕夕瑤麵龐,指尖流連她粉嫩耳廓。男人語音醇和,“嬌嬌又想抬妾?”
“抬妾”二字鑽入耳中,慕夕瑤一個激靈。趕緊摟住宗政霖頸脖,埋入他頸窩示好。
這不長記性的快嘴,又捋虎須!慕夕瑤心肝顫顫,偷偷吐氣。boss您當沒聽見成不?咱放過這遭,要不以後堆積多些一塊兒清算?
宗政霖見她吃了教訓,如願不提。小女人身子重,經不住折騰,不盡興。六殿下打算適當時候把人吃幹抹淨,做點突破那是最好。
安國寺乃大魏十大古刹之一,與京郊另一名寺昭覺寺同為盛京香火最為鼎盛的佛教廟宇。不同於昭覺寺清幽祥和,安國寺更肅穆莊嚴,端莊大氣。寺內三百七十二尊佛像姿態各異,尤其大雄寶殿之中,兩尊近五丈石刻立身佛像更是珍奇異常,乃大魏僅見。
慕夕瑤神情莊重,一一觀賞過大小佛像,一尊不漏。看著上麵斑駁油彩,裸露石紋,歲月滄桑撲麵而來。之後回返大殿,定定瞻仰立身石佛許久,不曾叩拜,卻心存敬畏。
不知畏懼為何物,尤其可怕。在這個時代,明晰可為之界限,才能安穩度日,長長久久。
慕夕瑤扶著墨蘭靜默前行,看周遭信眾虔誠叩首,俯身長揖。這些香客多為女眷富商。男子,尤其是年輕男子並不多見。
“主子,為何不上柱香許願?”蕙蘭很是遺憾,主子來安國寺一趟,居然就這樣走了番過場。
慕夕瑤眼珠子一轉,調笑逗弄,“哦?要許何願?可是為蕙蘭求一如意郎君作配?”
聽她戲語,蕙蘭臉紅,輕啐一聲。墨蘭一旁竊笑,卻也羞窘。主子真是,佛祖跟前也沒正形。
慕夕瑤看兩朵蘭花顏色嬌嫩,含羞帶俏,突然醒悟自己這個主子做得太不盡責,差點誤了丫鬟大事。嗯,女子年華耽誤不得,此番回去得留心好好配人。要不讓boss先把人給過一遍?給她挑幾個忠厚老實,上進有前程的,正好給心腹丫鬟近水樓台,占占便宜。
“大師請。”宗政霖執黑先行。
安國寺住持指尖輕點,落子輕快。
“此番回京還要謝過殿下護持。老衲與側妃頗為投緣。”記起那女娃娃挑眉瞪目的樣子,大師撫須而笑。
宗政霖凝神棋盤,並不吃驚。“必是讓大師看了笑話。”那女人毛病,宗政霖心裏有底。能讓大師這等世外高人印象深刻,可見闖了禍。
“殿下此番卻是猜得錯了。”安國寺住持含笑搖頭。“側妃心思靈透,慧根不淺。老衲與其閑話一番,受其恩惠。”
“哦?”宗政霖驚訝。那女人還有慧根?想她吃過就睡,睡醒就鬧的脾性,六殿下實在看不出慕夕瑤佛性出在哪裏。
“殿下卻是著相了。”安國寺住持白子方落,棋局上肅殺之氣為之一清。
“側妃心中開悟,外在皆為表象。”
宗政霖執子右手微頓,轉個方向,輕輕落下。
“然。本殿受教。”
安國寺住持看他行棋風格迥然一變,微笑頷首。
“殿下棋力再進。”
兩人於禪院對弈,安享清淨。頭頂菩提參幽,冠葉繁茂。
“小姐,此次定要求簽問問,否則夫人與你說教。”
赫連葳蕤點點丫鬟腦門,“越發沒有規矩,連主子都敢管教。”
一行人轉過大殿,卻見前方儀仗華貴,很是刺目。中間女子腦後發髻雅致,兩支晶玉步搖璀璨生輝。
“卻是何人?”赫連葳蕤眼光毒辣,隻隔了幾丈看過背影,便知對方身份有異。
再往前行,卻見那女子帶了人轉角過去,半幅芙蓉麵稍縱即逝,真真是驚鴻一瞥。
“小和尚,愣什麼呢?我家小姐求簽,把你手上簽筒遞過來。”
小和尚自驚愣中回神,趕緊平心靜氣,放下驚疑。
赫連葳蕤跪於蒲團之上,虔誠默禱,輕搖簽筒。待簽牌掉落,複叩首拜過。
小和尚見這位姿態,再念及剛才那位,呃,真是沒得比。
那位女施主好奇拿過簽筒單手晃悠,啪一聲掉出一隻簽牌,撿了便走。那動作快得……他在觀音殿值守五年有餘,就沒見過哪位施主有她這麼利索。
正尋思間,卻見麵前女子拿起簽牌,輕聲相詢,“小師傅,何處解簽?”
小和尚呆立許久,傻傻看她手中簽號。“出門左轉,東邊配殿。”
怎地今日連出兩支奇簽?
宗政霖與安國寺住持對弈正酣,西堂首座不請自來,擾了二人清閑。
“住持大師,方才兩位女施主搖中奇簽,還需煩擾大師為其解簽。”西堂首座恭敬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