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讓他搶,一來二去的動靜大了些,急診室裏跑過來兩個護士,戰戰兢兢地說我們太吵了,會影響到醫生做手術。我一聽事關手術,自然偃旗息鼓,樓宇便趁機將我推開,站在一邊燥鬱地看我。
林海軒則一直斜倚在牆邊看好戲,見我跟樓宇沒商量出什麼合理的對策,搖了搖頭,二話不說地要往外走。
“位萊,我很想跟你好好談,但你現在不冷靜,隻能等你想好了我們再接著說,你別怪我沒風度。”樓宇一邊說,一邊整理皺了的領結,與我交代道,“明天胡淩羽拍完照片我們立馬過來,趁這時間,仔細想想我說的話。”
說著,到底還是帶著胡淩羽離開了,我在後麵追了兩步,見他們走的決絕,隻得放棄。反正他明天還會過來,我必須要趁這段時間想個辦法讓他們放棄胡淩羽。
話雖然這麼說,但梁焉的手術一直沒有結束,我根本都不知道什麼情況,隻能在外麵死等。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根本都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隻要一開始想這些事情,腦子裏就自動出現梁焉渾身是血地與那黑衣人打鬥的場麵,都快魔障了。
直到淩晨三點多的時候,手術室的門才打開,主治醫生如釋重負地走了出來,看到樓宇不在,沉吟了片刻,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我梁焉是怎麼受的傷。
我感到奇怪,想著自然不能把黑衣人的事情說出來,就說他問這個做什麼。
“病人身上多處骨骼與腑髒破裂,明顯受過重擊,我們是正規醫院,病人的受傷經過自然是要問清楚的,如果是刀傷,需要報備之後才能進行後續治療。”醫生道,“樓總要是知道,想來也能諒解。”
我一聽這個,鬆了口氣,知道醫院是怕承擔社會責任,便撒謊說他因心理問題跳樓自殺,被我們給救了下來,這才躲過盤問。
那醫生也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並沒有別的意思,問清楚之後就將手術結束的梁焉從急診室轉移到了加護病房,說梁焉隻是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未來的48個小時都要重點看護。
有了他的交代,梁焉不一會兒就被人從急診室推了出來,也不知道究竟受了多重的傷,渾身上下百分之八十的地方竟然都裹著繃帶,就像個木乃伊一樣。
醫生見我表情不虞,找個借口離開了,醫院病房稀缺,我報了樓宇的名字才好歹弄出一個雙人間來。片刻之後,梁焉被安頓在其中一張病床上,雙目緊閉著,渾身上下連著各種各樣的管子,要不是他胸腹在小幅度地起伏著,我甚至以為他死了。
折騰了一宿,我也累的不行,便沒管沒顧地躺在另一張床上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的,一直到第二天樓宇他們過來,我才被吵醒。
睜開眼的時候胡淩羽正好從外麵進來,我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他,沒怎麼理會,清醒過來之後才覺出一陣驚悚來!因為他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我在周玉璞的預言裏看到過的那一套!
他明顯是剛從劇組過來,身上衣服還沒來及換,穿的應該是遊戲裏“法師”的服飾,裏衣是繡著麒麟的白色斜襟,外麵罩著一黑色的廣袖罩衫,腳上踩著雲靴,長身亭立,麵如玉冠,手上拿著一柄白色的拂塵,層層疊疊的服裝顯得他仙風道骨。
樓宇見我一臉震驚的模樣,衝我臉前打了個響指,想喚回我的注意力,我訥訥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開始對著他黑色的領結發呆,他有些不滿,想要跟我說話,我卻沒有理他,神色恍惚地站了起來。
我漠然地挪動到了梁焉床頭的位置,偏頭望望病床上好似木乃伊的梁焉,又掃了一眼斜倚在牆邊的胡淩羽,表情逐漸黯淡了下來。
——對上了,一切都對上了!這一幕我在周玉璞的預言裏看到過,當時我還懷疑梁焉那麼厲害的小孩,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原來真的是因為我……
“樓宇。”我想到曾經看到過的畫麵,有些慌張地道,“你知道黑衣人的身份,是嗎?”
樓宇原本還吊兒郎當地笑著,聽見我這話卻是麵色一僵,看著我的眼神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審視,但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諱莫如深地看著我。
我也定定地回望著他,漠然道:“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告訴我他是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