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緩緩邁開步子,朝著陸時譯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曼曼,”孤兒院的工作人員見她過來了,忙道:“這位先生剛才一直站在門口,我一問他才說,他是你的朋友,特地到這兒來找你的。”
朋友?
蘇曼譏諷的笑了,轉瞬,便做好表情管理,對工作人員說:“謝謝了,你去忙吧,我來招呼他。”
“成,那我忙去了,你們慢慢聊啊。”說完,她轉身就走。
見她走遠了,蘇曼這才將目光投向陸時譯。
“曼……”他張口就想說話。
“陸時譯,”蘇曼冷聲打斷他,眼神似冷刃一般,銳利、森寒:“你調查我?”
陸時譯全然沒想到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心頭頓時泛起一絲刺痛。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蘇曼唇角一勾,冷笑:“你這樣有意思嗎?調查我工作的地方,跑來這裏堵我,你想做什麼?像那次在活動後台那樣,找我複合?還是又來跟我道歉?”
毫不掩飾的嘲弄,如同一把尖刀筆直紮進陸時譯的胸膛,一顆心鮮血淋漓。
眸中的光彩漸漸黯淡下去,他垂下頭,嘴唇翁動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原以為經曆過精神病院的事後,她對自己的態度會有所緩和。他沒有奢望過,她會因為他幫忙揭穿了琳達,就原諒自己過去犯下的錯。可至少她不會像之前那樣排斥自己,會願意和他說上一兩句話,給他一個笑臉。
所以在知道北歌出院,又通過大學朋友得知她在朋友圈裏說,她回孤兒院工作了,他立刻趕來見她。
可她卻是連這麼點希望也不肯給他……
陸時譯頹然的閉上眼睛,良久,他才沙啞著聲音說:“你別生氣,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現在就走。”
他甚至沒敢看她,說完後,便轉身走了。步伐緩慢而又沉重,肩膀耷拉著,背脊微彎,驕陽明媚的光暈灑落在他身上,影子孤零零躺在地麵,顯得那樣淒涼。
看到這一幕,蘇曼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你等一下。”
陸時譯霎時間停下腳步,猛地轉過身來,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神色間滿是驚喜和激動。
蘇曼深呼吸一下,隨後走了過去:“陸時譯,你以後不要再來了。上次的合作隻是為了詐那個女人,如果因為這樣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向你道歉。就像我上次和你說的那樣,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你沒有必要再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你這樣子,隻會給我造成困擾。看見你,我會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也不想現在的平靜生活被人打破。所以就這樣吧,把過去放下,做兩個互不相幹的陌生人,不再打攪彼此的生活,好嗎?”
沒有了剛才的冷漠和尖銳,她幾乎是心平氣和說完這些話的,連神態也無比的誠懇、認真。
好嗎?怎麼可能好!陸時譯很想這麼說,可說話的人是他的曼曼啊,他怎麼忍心怎麼舍得讓她失望?
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在陽光下,蒼白得幾近透明。
他紅著眼深深看著她,那些屬於他們的甜蜜回憶,如默劇一般在他眼前閃過。
可是他知道,回不去了,他徹底弄丟了那個曾經深愛他、信任他,為他付出過一切的女孩。
他慘笑一聲,說:“好。”
如果這是她希望的,哪怕他再不甘心,再不願意,他也答應。
聽到他這話,蘇曼長舒了一口氣。
那仿佛甩掉一個沉重的包袱般的表情,讓陸時譯心如刀絞。他撇開眼不再看她,顫著聲音說:“那……那我就先走了……”
他不想再留下來,不想再看見她如釋重負的樣子,那對他來說,是比酷刑更殘忍的折磨。
蘇曼也沒有挽留,隻說:“我就不送你了,小朋友那邊還要我照顧。”
說著,她禮貌的衝他笑笑,先一步轉身,向遊樂區走去。
她一次都沒回頭,背脊挺的筆直,就這麼堅定的,一步步的走遠。
那些幸福、痛苦的過去,就像此刻仍站在原地的陸時譯一般,被她拋在了身後。
看見蘇曼回來,安北歌急忙迎上去,戒備地看了眼陸時譯,見他沒有追來的跡象,她繃緊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
“他沒對你做什麼吧?”北歌一麵問,一麵觀察她的表表情。
“喂,”蘇曼被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拍了下她的額頭:“你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在我的主場,他敢對我做什麼嗎?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以後我們就隻是陌生人,他也答應了,不會再來騷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