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炎歎了口氣,轉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便想要直接驅車去安家走一趟。
無論她願不願意跟自己回來,能夠見到她一麵也是好的。
然而,走到樓下,他才思及現在時間已經太晚了,這麼貿然過去,恐怕會打擾到安母的休息,說不定北歌也會不高興。
忽然,他有些泄氣地放下外套來,便準備回房,忽然眼角的餘光卻覷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縮在敞開的門口處,不知道是在幹什麼。
“陸歌?”陸君炎走過去,看到陸歌抱著雙腿坐在門口處,幼嫩的鼻子被風吹得通紅,看來已經在這裏坐了不少時間了。
看他這可憐的小模樣,陸君炎不免有些心疼,連忙一把抱起他來:“陸歌,怎麼了?這麼晚幹嘛坐在這裏,不回房間休息?外頭風這麼大,如果感冒了可要去醫院挨屁股針了。”
他知曉陸歌最害怕的便是打針,便以此半真半假地嚇唬他,未曾想陸歌卻是抽了抽鼻子,轉身以雙臂攬過了他的脖子,低聲囁嚅道:“爸爸,我想打針。”
陸君炎微愣:“為什麼?”
“打針要去醫院,去醫院就可以見到北歌了。”陸歌倒是直言不諱,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滿是委屈,配合上他那通紅的鼻尖,看著更為可憐兮兮,“爸爸,我想北歌了。”
看來連孩子都已然察覺到了北歌的離開,對於陸家有著多麼清晰的缺失。
陸君炎心中酸澀,麵上隻微笑著安慰:“北歌隻是有些忙,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可不能夠因為想見北歌就損害自己身體,否則北歌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很傷心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聽話,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聽說北歌會傷心,陸歌連忙縮了縮脖子,愈發摟緊了陸君炎,稚嫩的麵上卻依舊有些躊躇,似乎有心事一般。
陸君炎很快便發覺了陸歌今天的異常,隻問了一句:“怎麼了?還在想什麼嗎?能不能說給爸爸聽?”
陸歌咬牙再咬牙,一張漂亮的臉蛋垮了下來,隻有些低落地招認:“爸爸,我覺得……我覺得……北歌好像生我氣了。”
“為什麼這麼說?”陸君炎看著陸歌那心事重重的小大人模樣,隻無可奈何地捏了一把他粉嘟嘟的臉頰,“北歌分明是最疼我們陸歌的,是不是,怎麼會生你氣呢?”
這樣的安撫並沒能讓陸歌皺著的眉頭鬆泛開來,反而愈發低下了腦袋去,聲音也如同蚊鳴一般:“可是,我好像說錯話了。就那一次過後,北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所以我想著,一定是我說錯了什麼,北歌才會這樣的……爸爸,對不起。”
陸君炎眉心一跳,好似陡然找到了什麼突破口一般,隻連忙放下了他,直視著陸歌的眼睛:“你說,你跟北歌說了什麼?”
他有一種預感,或許北歌的出走真的與此有所關係。
陸歌或許是見著爸爸難能出現這樣緊張的表情,一時間也有些慌了,隻如同連珠炮一般地敘述道:“北歌上次給我洗澡的時候,問我想不想媽媽,我說當然想啊,但媽媽生病了。還好爸爸說,媽媽隻是生病了,叫我不要著急,等她病好了,想起我了,就會回到我們身邊……就說了這些。”
陸歌一五一十地訴說了那天的對話以後,癟了癟嘴巴,似乎有些委屈,也有些想不通:“我是說的實話啊,但是北歌好像……好像是誤會了?那天的表情就有些不對勁,我原本想著她若真的不高興了,我在跟她解釋清楚,可是沒想到她便不回來了。”
說著說著,陸歌的眼眶裏頭已然泛起了晶瑩的淚花來,好似馬上便要哭將出來。
這麼表達,怎麼想也知道那個傻女人是想多了啊。難怪安北歌怎麼都不肯接他的電話,也不肯回來,甚至一氣之下回了娘家,原來是在吃這股子醋。
這個傻女人啊……
原本那些事情不告訴她,不過是為了照顧她的心情,如今看來,反而使得那個小女人想得太過多了。
陸君炎頗有些好氣又好笑,瞥眼望向那幾乎快要將腦袋埋到地上去的陸歌,隻歎了口氣,不輕不重地在陸歌腦門上彈了一個爆栗:“這是給你亂說話的懲罰。”
陸歌呲牙咧嘴地揉著腦門上的微微紅色,顧不上喊疼,隻是繼續小心翼翼地詢問道:“爸爸,北歌會不會真的就這樣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