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安北歌三下五除二利索地將製服換上,“李姐,我去看看。”
她才剛邁開步子,便被李姐在身後急急忙忙地拉住了:“哎,別,北歌你傻啊!明知道來者不善,你還選著這個時候出去撞槍口,不是找死麼?要我說啊,你便避避風頭,那裏有院長那個人精擔著呢,不會有問題的。那男的見不到人,自己肯定也就會走了,我就不信他還能在那裏坐一天,你可千萬別衝動!”
安北歌搖了搖頭,語氣輕鬆:“我招來的禍,當然也要我自己去消災,叨擾何院長那麼久本來就已經夠不好了,擾亂院內秩序就更是錯了。”
“那也不行啊……哎,哎?北歌!你回來!”
沒有顧上李姐在身後的叫喊,安北歌已然大步朝著主任辦公室走去,果然見得辦公室外頭圍得水泄不通,好像都在看著裏頭的熱鬧。
見得安北歌風風火火地走來,那些圍在外頭的人均是滿臉詫異,顯然想象不到在這個風口浪尖之下,作為當事人的安北歌竟也敢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然而還是極為有默契地讓出了一條道,好讓安北歌經過。
安北歌走進辦公室內,果真見得一個身著黑襯衫的男人正坐在辦公椅上背對著自己,兩條修長而筆直的腿交叉搭在了辦公桌上,看著是極為隨意散漫的姿態,然而周遭所散發的氣場卻是冷肅至極。
而穿著白大褂的何院長正站在一旁,滿麵無奈,顯然已經快要對這個難纏的硬茬子黔驢技窮了。
一黑一白,在這方不大的區域之下產生了尤為鮮明的分割。
眼角餘光瞥見安北歌陡然躍出的身影,何院長麵上的神情顯然更為緊張了起來,朝著她猛使眼色,示意她趕緊出去,那廂卻聽得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開口了:
“何院長,我過來也不是來找您麻煩的,隻不過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們這裏的安護士好好探討一下,到底是什麼誘惑才促使著這麼個年輕女孩兒私底下幹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等討論合適了,我立馬就走,您說怎麼樣?”
何院長的眼皮眼瞧著都要翻抽了,也不見杵在那頭的安北歌有一絲一毫要離開的跡象,一張本來就拉長了的臉更苦了,隻得頭疼道:“夏先生,不好意思,現在是上班時間,這些私人的事情麻煩請你們到外頭私下解決。”
男子卻依舊不依不饒,語氣隨意散漫,字裏行間卻是氣勢強硬:“何院長,現在真不是我為難你,但安護士畢竟是你們醫院裏頭的人,我現在找不著正主兒,也隻能來叨擾您了。要不然您行個方便,直接讓她過來這裏,也好咱們都在這裏浪費時間,您說是不是?”
碰上這麼個軟硬不吃的主兒,何院長隻覺得腦袋都快要炸開了,正要繼續遊說,那頭的安北歌已然有些看不過眼,隻眯了眯眼睛,終於上前一步,冷然地發聲了:
“夏先生,這裏是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閑雜人等來找茬生事的地方。現在是醫院最忙的時候,麻煩您不要再糾纏我們主任了。”
聽得身後的這把聲音,夏曉健挑了挑眉,將交疊搭在辦公桌上的長腿利索地一收,轉過了椅子來,看著跟前那個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小護士。
這麼一張清純的臉,卻那樣心機暗藏,真是難以想象。
若不是漫若因為這個女人而切實地受到了傷害,或許連他也無法將跟前的女子與“小三”“心機婊”這樣的詞彙掛上鉤。
不過,人不可貌相,如今眼前的安北歌,顯然便是對於這句話最好的詮釋。
如此想著,夏曉健聳了聳肩膀,滿意地笑了:“安北歌,你終於還是出現了。”
說著,他瞥了一眼旁側麵色不虞的主任,輕哼了一聲,滿是諷刺:“我還以為你被嚇得都不敢來上班了呢,平白讓著一堆人因為你耽誤事兒,沒想到你還是挺有勇氣的。”
“您誤會了,”麵對明顯語氣不善的夏曉健,安北歌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他扯出了一個笑來,清晰而冷靜地應聲道:“讓一堆人耽誤事的是您,夏先生。”
沒想到安北歌如今反應竟如此鎮定,夏曉健容色微微一頓,有些懷疑地望向跟前這個目光清亮的女子來。
他當日故意在安北歌麵前提及陸歌生母的事,為的便是讓這個女子識趣,知曉自己不過是個可憐的替代品而已。
他原以為這樣就能夠讓她跟陸君炎大鬧一場,從此兩人一拍兩散,然而誰能夠想到不過幾天的時間,她竟然又調整好了狀態殺回來了,還讓漫若當眾難看。這個女子的城府之深,可見一斑。
想起漫若在電話裏的哭訴,夏曉健一點點地收斂了笑容來,重新審視起跟前的安北歌來。
往日一張嬉皮笑臉的麵目如今收斂起表情來,竟也冰冷得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