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天色也已經變得深沉,嵐顏揉著圓滾滾的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輕言,你的叫花雞當得起天下第一的稱號了,教教我唄。”
“不教。”管輕言想也不想地拒絕,嵐顏皺起了臉,卻聽到他淡然的聲音飄蕩,“有我給你做還要學它幹什麼?”
原本哭喪的臉瞬間展開,嵐顏眯起眼睛笑著,如一隻偷到了狐狸的雞。
管輕言搖著酒壺裏所剩無幾的酒,“來,敬你。”
嵐顏舉起手中的酒壺,與他輕輕一碰,兩人一飲而盡。
嵐顏站起身,仰望著天邊的星星點點,夜風吹散她的發絲,露出那比星子還要亮的眼眸,“我們也該幹活了。”
一切輕鬆,一切淡然,都掩蓋不了即將麵對的凶險。
他們必須找到玄武的靈丹,但在這偌大的原城內,在對方層層的防備中,得手的幾率到底有多大,其實連他們都不知道。
一場不容許失敗的鬥爭……
她的腳剛抬起,身後的管輕言已經叫住了她,“嵐顏。”
她停下腳步回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管輕言倏忽笑了,隻是這笑容與以往的慵懶和妖嬈都不同,帶了幾分苦澀,幾分難以啟齒的無奈,“你知道什麼?”
嵐顏站到他的麵前,抬頭望著那雙絕美的眸子,“我隻知道,他畢竟是你的父親,無論多麼恨,你終究是顧及親情的,非不得已,不會傷及他。”
管輕言垂下眼皮,“你始終是懂我的。”
管輕言若真的恨,他不會隻是單純地在江湖中逃亡,他沒有報複的心,也就意味著他不曾真正的恨過。
忽然,管輕言眼眸抬起,卻是無比的堅定,“隻是你忘記了一點,你始終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要告訴你的是,若是兩難抉擇,我要你保全自己。”
他始終沒能做出的抉擇,在這個時候給了她答案。
嵐顏點了點頭,“我知道。”
兩人趁著夜色,衣袂當風,掠入街巷中。
夜晚的原城,露出了戒備森嚴下的寂靜,街頭巷尾都不見行人,家家戶戶也早早地熄了燈,隻有偶爾一兩盞廊下的燈,映照著青石板的路,冷清的有些瘮人。
遠處,是巡邏的士兵整齊的腳步聲閃過。
“呼……”
“呼……”
兩道衣袂刹那閃過,極其細微的聲音讓人幾不可聞。
那風中快如閃電的兩道身影,朝著中心大殿的方向直奔而去,速度快到極致,誰也沒有收勢的意思。
嵐顏相信,以管輕言對原城的了解,他選擇的路線,一定能避開守衛,不露半點痕跡。
兩個人一路輕車熟路,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防備,就這麼直接進入到了大殿的中心。
“輕言。”嵐顏忽然叫住他,皺著眉頭。
管輕言停下腳步,也是同樣皺著眉頭。
“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嵐顏心頭突突地跳著,有著難以言喻的不安感。
說是預感,往往來源於多年的經驗。
管輕言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如果說一個人感覺會出錯,兩個人同時有感覺,似乎就不那麼對勁了。
“你帶著我逃出原城,他也派人追殺了,證明一切都暴露了,他為什麼不換防?”嵐顏深吸一口氣,想要壓抑下心頭的那種不安。
管輕言是原城的少主,他那麼了解原城的防備,他們又對玄武內丹勢在必得,那人又怎麼會容許出現這麼大的防備漏洞?
“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裏安靜的出奇?”嵐顏終於找到了心頭不安感的源頭。
她是妖族之王,萬物生靈對她而言,都有奇特的感知力,但是這原城的內殿中,別說飛鳥夜啼,就連蟲鳴都沒有,整座城如死寂一樣。
“你知道嗎,生靈對一種氣息感知力最強,就是殺氣。”嵐顏輕輕地開口,“若不是這裏殺機四伏,它們是不會逃離的。”
管輕言閉上眼睛,仿佛在探查著,半晌後麵色凝重地開口,“如果我猜的沒錯,隻怕這殿內等待我們的,是一場殊死搏殺了。”
陷阱在內殿,如果他們一路毫無阻攔的進入,結果必然是一場等待已久的擊殺。
“那要不要進去?”嵐顏苦笑著。